一枚部级一等功奖章,在其职业生涯中,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块极其沉重的“敲门砖”和“硬通货”,
代表着最高层面的认可,其带来的潜在发展空间和机遇是省厅一等功难以企及的。
“看来...郑伯伯这次下去,力度比想象中还要大得多...或者说,上面的意图,
比爸爸最初预想的还要坚决。”
苏荃儿聪慧过人,立刻想明白了这背后的关节。这不仅仅是表彰李南个人,
更是一次高层的明确姿态,而她父亲苏建民,显然是这次姿态的受益者之一。
想通了这一点,她再看向卷宗中那些由李南经手的、严谨完美的材料时,心情变得更加复杂。
那个男人的身影,在她心中越发显得神秘而耀眼。他凭借自己的能力抓住了机遇,
而这机遇又恰好与她,以及她背后的家庭,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关联。
她轻轻合上卷宗,目光望向窗外,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或许,这个一等功,对他而言,仅仅是一个开始?午休时间,新区分局办公楼里安静了许多。
苏荃儿拿着手机,走到走廊尽头的窗前,拨通了父亲的电话。电话很快被接通。
“荃儿,吃过饭了?”
苏建民的声音带着父亲特有的温和。
“吃过了爸。您呢?”
“刚吃完,正准备休息会儿。有事?”
苏建民知道女儿一般不会在上班时间轻易打电话。苏荃儿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
语气尽量平静地说:
“嗯,有个消息。李南那个一等功的批下来了。”
“哦?下来了?好事啊。”
苏建民的反应很平淡,似乎早已料到。
“不过,不是省厅的,”
苏荃儿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是公安部直接授予的一等功。”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钟,随即传来苏建民听不出太多情绪的声音:
“部里直接授的?嗯...看来部里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比我们预想的还要高啊。”
他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反而更像是一种确认。随即,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考校的意味问道:
“荃儿,你觉得...为什么部里会直接授予一等功,而不是由省厅上报更为常规?”
苏荃儿似乎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她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表面上看,是因为案子本身够大,影响够广,李南的表现足够突出,
完全够得上部级功勋的标准。但这只是必要条件,而非充分条件。”
她的分析冷静而清晰:
“按常规流程,省厅一等功已经足以覆盖此次的贡献。部里直接介入,并且如此迅速地批复,
其象征意义和政治信号,远大于奖励本身。”
“首先,”
她条分缕析地说,
“这是郑叔叔此行调研后立刻推动的结果,体现了部党委,
或者说郑叔叔背后力量的高度一致和高效决策。这本身就是一种强力的姿态。”
“其次,”
苏荃儿的语气变得更加深刻,“这也并非仅仅是为了奖励李南个人。奖励李南,
就是肯定我们临海省政法系统的工作,尤其是在爸爸您作为省政法委分管领导的指导和关注下取得的这项重大成绩。
这是在为您接任向前书记的位置,提前造势,积累资本。一个部级一等功的诞生地,
其主管领导的能力和政绩,自然不言而喻。”
“最后,”
她微微压低声音,
“我猜想,这也可能是京城那边老领导的意思。通过这样一个重量级的表彰,
快速将临海的成绩定型、放大,形成一个成功的样板和舆论热点,
为后续的人事布局铺平道路,减少不必要的杂音。这等于是在告诉所有关注这件事的人:
临海的工作得到了最高业务主管部门乃至更高层面的认可,大局已定。”
苏荃儿的分析一针见血,几乎完全洞悉了这背后错综复杂的政治考量,
将一件单纯的立功授奖,上升到了人事布局和政治信号的高度,其眼光之老辣,
完全不像一个年轻的副科长。电话那头的苏建民安静地听着,
脸上露出了极为欣慰和赞赏的笑容。他对自己这个女儿的聪慧和政治敏锐度一向很有信心,
但每次都能给他新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