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骼上粘连着少量暗褐色的软泥状物质,其实就是腐败产物与土壤混合。头发大部分脱落,残存的部分如同干枯的水草。
衣物腐烂严重,几乎难以辨认原貌。尸体呈扭曲蜷缩状,显然是被匆忙塞进麻袋埋掉的。由于埋藏较深且冬季气温低,
一定程度上延缓了腐败,但依旧无法避免白骨化的趋势。空气中开始弥漫开一股极其微弱、但若有若无的、
混合着泥土腥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甜腻腐败气味的怪异味道,让距离较近的民警和围观人群前排的人忍不住掩住了口鼻,一阵反胃。
王福林所长的脸色变得苍白,他强忍着胃里的翻腾,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愤怒。
他终于明白李南所说的“重大刑事案件”意味着什么!这简直是骇人听闻、灭绝人性!
李南站在坑边,面无表情,但紧握的双拳和微微颤抖的肩膀,暴露了他内心的巨大波澜和怒火。
范新泉更是扭过头,不忍再看。技术民警们强忍着生理不适,保持着极高的专业素养,继续进行勘查、拍照、录像,
小心翼翼地将两具尸骸周围的泥土进行筛检,寻找任何可能的物证,如首饰、头发、指甲缝中的残留物等。
“报告!发现第二具第三具尸体!初步判断,埋葬时间不同!”
法医向李南大声汇报。李南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沙哑而冰冷:
“仔细勘查!固定好所有证据!这都是他们罄竹难书的罪证!”阳光终于完全升起,照耀着这片刚刚揭开罪恶的土地,
但空气中弥漫的恶臭和深坑中惨烈的景象,却让这个清晨显得格外冰冷和沉重。三具无辜女性的尸骸,
无声地控诉着高启强、万彪团伙的残忍与罪恶,也为最终将他们送上审判台,提供了最血腥、最无可辩驳的铁证。
而此时刑侦支队讯问室,气氛冰冷而压抑。高启强戴着手铐脚镣,坐在固定的讯问椅上,之前无论预审民警如何问话,
他都一言不发,如同老僧入定,直到提出那个要求——“我要和李南谈。”在现勘现场的李南接到了讯问室那边传来的消息,
随后便和负责的现场的法医说了一下情况驱车去了刑侦支队。当李南推开讯问室厚重的铁门,走进来时,
高启强那一直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了。他死死地盯着李南,眼神复杂,有失败者的不甘,有穷途末路的疯狂,
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无法理解的困惑。李南并没有让其他民警暂时离开,而是他站在高启强面前,
身姿挺拔,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如同出鞘的利剑。“我来了。”李南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讯问室里,
“高启强,你有什么话,现在就说。”
高启强喉咙滚动了一下,干裂的嘴唇翕动,问出了那个困扰他许久、甚至让他觉得这次失败有些“冤枉”的问题:
“李南...李局长...”
他的声音沙哑,
“我高启强在德市混了这么多年,自问做事还算有分寸,该打点的打点,该避开的避开。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你为什么就偏偏盯上我不放?我们之前...有仇吗?”
他死死盯着李南,似乎想从对方脸上找到一丝个人恩怨的痕迹。李南迎着他的目光,缓缓地摇了摇头,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他的眼神却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和深邃,仿佛能穿透高启强的灵魂。
“高启强,”
李南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磐石,砸在冰冷的地面上,也砸在高启强的心上,
“你问我为什么盯上你?我们有没有仇?”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讯问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我告诉你,没有。在今天之前,我李南与你高启强素不相识,无冤无仇。”
高启强眼中困惑更甚。但李南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血液仿佛都要冻结:
“但是!”
“你问我为什么盯上你?好,我告诉你为什么!”
李南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凛然的正气和不容置疑的威严,在整个讯问室里轰鸣:
“因为我穿着这身警服!这身警服代表的是法律,是正义,是千千万万老百姓托付给我们的信任和责任!”
“因为在你巧取豪夺、纸醉金迷的每一个夜晚,定城区有多少商户在你的暴力威胁下瑟瑟发抖,敢怒不敢言!”
“因为在你用金钱和美色腐蚀公职人员、编织你的保护网时,有多少像小丽那样无辜的女孩被你们推入火坑,甚至失去生命!”
李南的手指向门外,仿佛指向那个埋尸的山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