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海水裹挟着柴油味灌入口鼻,陈豪在破碎的船体间奋力挣扎。耳边是货轮驶过的轰鸣和渐远的枪声,混乱中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他的衣领。
别动!阿力的声音在浪花中显得模糊,他拖着陈豪向一块漂浮的木板游去。
不远处,刀疤霆正把奄奄一息的蛇眼明推上另一块浮木,四眼仔则拼命托着昏迷的大头仔。山田在不远处扑腾,显然水性不佳。
那王八蛋阿成呢?刀疤霆吐着海水骂道。
话音未落,三束探照灯突然照亮海面。两艘水警快艇破浪而来,艇上警察迅速抛下救生圈。令人意外的是,带头指挥的竟是黄启发。
都别反抗!黄启发举着喇叭高喊,目光与浮在水面的陈豪短暂交汇。
众人被拉上快艇时,陈豪注意到船员都是生面孔。黄启发亲自给他披上毛毯,低声说:不想喂鱼就配合点。
阿成是你的人?陈豪盯着他。
黄启发不置可否,转头命令手下:把伤员送医务室,其他人带去做笔录。
当快艇驶入维多利亚港时,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那艘本该逃之夭夭的海龙号竟被四艘水警船团团围住,船体多处受损,显然经历过激烈交火。
这是......四眼仔目瞪口呆。
收网行动。黄启发点燃香烟,国际刑警盯这艘船半年了,今晚人赃并获。
山田突然激动地指向码头:那是水野警官的家人!他们怎么会......
码头上,几个穿着丧服的日本人正举着标语,上面写着严惩凶手。
黄启发冷笑:真以为我们不知道水野一郎是卧底?他上月就被灭口了。你冒充他线人的事,国际刑警早就通报给我们。
山田面如死灰,突然扑向船舷想跳海,被警察死死按住。
至于你,黄启发转向陈豪,现在有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快艇靠岸时,陈豪看见警车旁停着熟悉的黑色奔驰。车窗降下,靓坤戴着墨镜的脸出现在眼前。
阿豪,这么大的事都不跟公司报备?靓坤皮笑肉不笑地说,蒋先生很关心你啊。
黄启发上前一步:坤哥,现在人归我们o记管。
当然当然。靓坤举起双手,我就是来确认下员工安全。阿豪,养好伤记得回公司开会。
奔驰车扬长而去。陈豪被带进警车前,突然看见远处观海平台上站着个熟悉的身影——阿成正在打电话,注意到他的目光后,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看什么看!警察推了他一把。
审讯室里,黄启发单独面对陈豪:耀扬死了,在走私船上被流弹击中。骆驼正在清理门户,东星现在乱成一锅粥。
陈豪猛地抬头:你们故意放走买家?
有些鱼要养肥再钓。黄启发扔过一叠照片,认识这个人吗?
照片上是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正在与耀扬握手。陈豪瞳孔收缩——这正是那晚与海龙号交易的神秘买家。
东南亚某军阀的代理人。黄启发收起照片,你捣毁了他们的交易,现在很多人想要你的命。
这时审讯室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高级警司制服的白发老人走进来。黄启发立即起身:刘警司。
老人打量着陈豪:年轻人,给你两个选择:蹲苦窑二十年,或者配合我们铲除和兴盛。
为什么是和兴盛?
因为黑骨仁才是军火买卖的中间人。刘警司冷笑,靓坤想借你的手黑吃黑,没想到玩脱了。
陈豪想起那晚靓坤反常的态度,终于明白自己从头到尾都是棋子。
我需要时间考虑。
给你二十四小时。刘警司转身离去前突然回头,顺便说一句,乌鸦确实在庙街。不过......
他故意停顿,看着陈豪骤变的脸色:他三天前就转去濠江了。你们在城寨拼命时,人家正在赌场逍遥呢。
审讯室的门重重关上。陈豪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