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银赤金的流光撕裂维度夹缝的幽暗,就如同投入深潭的陨星,在归墟龙庭秩序壁垒前骤然凝滞闻丝不动。空间无声荡漾开一圈巨大的涟漪,云澈熵烬覆盖的庞大龙躯悬停在龙庭巨大的平台之外,如同从亘古战场归来的混沌魔神。
甲胄上流淌的赤金暗紫纹路尚未完全平息,胸前的幽蓝冰晶核心逆鳞内,那点炽白烈阳稳定燃烧着,只是每一次明灭的节奏里,似乎都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沉重滞涩——那是星神界冰魄融入的悲愿与守护意志,如同沉入深水的铅块,在力量的狂潮退去后,愈发清晰地显现出它的分量。
“吼……”一声低沉短促的龙吟,不再是力量的宣泄,更像是疲惫的吐息。覆盖着熵烬面甲的头颅微微晃动,赤金暗紫的龙眸深处,属于混沌归墟的炽烈战意正在沉淀,一丝不易察觉的幽蓝冰寒却在意志的缝隙间悄然蔓延。那冰封坟场的死寂景象,那核心空洞处旋转的微缩星神界六芒星图,如同烙印,灼烫着他的灵魂。
平台边缘,曦舞的身影依旧静立,神之眸穿透熵烬铠无形的威压,精准捕捉着云澈归来的每一个细节。她指尖萦绕的秩序光辉微微一顿,敏锐地感知到云澈动作间那极其细微的、不足千分之一刹那的迟滞——那不是力量的衰减,更像是某种更深沉的东西在拖拽他的意志,干扰着血肉、灵魂与战甲那本该浑然一体的律动。
“如何?”曦舞的声音如同温润的玉石相击,清晰传入云澈的感知,带着一丝探询。
“够硬。”云澈的声音透过面甲传出,金属摩擦的质感里,那份兴奋已沉淀为深潭般的厚重,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这凝固的熵增,被动瓦解之力,比预想的更霸道。归墟湮爪与悲鸣冰狱的融合,也……超出预期。”他顿了顿,巨大的熵烬龙爪抬起,爪尖那层令万物腐朽的灰色光晕缓缓流转,“只是……这星神界的‘根’与‘意’,比它的残骸更沉。”
他巨大的龙躯开始收缩,磅礴的混沌归墟之力收敛,熵烬归墟铠也随之调整形态,暗银的甲片、狰狞的脊刃、覆盖面部的龙形面罩,在秩序光辉中流转,最终化为贴合他人类形态的威武甲胄。
当他重新踏上归墟龙庭冰冷的金属平台,足下的熵烬战靴落点之处,平台表面无声无息地蔓延开一小片细微的灰色纹路,随即又在龙庭自身的秩序修复力下迅速消弭。被动逸散的熵增瓦解,已然成为他存在的一部分。
曦舞的目光落在他胸前那片核心逆鳞甲上,幽蓝的冰晶纹路似乎比离开前更加深邃、活跃,如同活物般在暗银的底色下缓缓脉动,每一次脉动,都牵引着周遭的光线微微扭曲、黯淡。
“它的悲鸣与守护,已与你同在。这既是力量,也是枷锁。”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洞彻的锋芒,“你需要时间,让它真正成为你的一部分,而非相互消耗的异体。龙庭核心,是此刻最安全的地方。”
云澈微微颔首,面甲下传出沉闷的呼吸声。他没有言语,巨大的熵烬龙爪抬起,指向龙庭深处那被最纯粹秩序光辉笼罩的区域——归墟龙庭的核心枢纽,也是能量最浓郁、法则最稳固的修炼静室。曦舞指尖轻点,一道凝练的秩序光束在前方铺开,如同指引的虹桥。
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内回荡,每一步落下,熵烬战靴与龙庭金属地面接触,都发出低沉而极具质感的“咚”声,伴随着细微的空间涟漪和那几乎不可闻的、物质被加速时光冲刷的“沙沙”轻响。通道两侧流淌的柔和秩序光流,在靠近云澈身躯时,竟也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扭曲与黯淡,仿佛被无形的力量“衰老”了一瞬。
他步入核心静室。门扉无声滑拢,隔绝了外界的一切。这是一个完全由流动的秩序符文构成的球形空间,没有实体墙壁,只有无数玄奥的符文在虚空中生生灭灭,构筑出绝对稳固的领域。澎湃而纯净的混沌源力与归墟龙庭的秩序之力在此交融,形成最完美的修炼环境。
云澈盘膝坐下,沉重的熵烬归墟铠并未卸去。他需要的是融合,而非隔离。闭上双目,心神沉入内宇。浩瀚的混沌世界树虚影在识海浮现,根须扎入无尽的归墟暗海,枝叶探入创世星穹。
新生的力量——那凝固熵增的瓦解法则,如同灰色的、不断沉淀的流沙,正试图融入世界树的脉络;归墟湮灭的纯粹破坏力,则如同赤金的雷霆,在世界树枝桠间奔流;而最核心处,一股源自星神界冰魄的、冰冷而悲怆的幽蓝意志,如同一条冻彻灵魂的寒流,顽固地盘踞在世界树的主干之上,与世界树本身蕴含的创世生机、混沌归墟的包容万有,进行着无声而激烈的对抗。
每一次力量的流转,每一次意志的碰撞,都在这副熵烬归墟铠的甲胄上留下细微的痕迹。胸前的幽蓝冰晶纹路如同拥有生命般,随着他内息的起伏而明灭不定,那点炽白烈阳的光芒似乎被这幽蓝侵染,火焰的边缘偶尔会冻结出一丝冰晶的棱角。
暗银的甲片表面,那些流淌的赤金暗紫脉络深处,开始浮现出极其细微的、如同毛细血管破裂般的冰裂细纹,又在下一瞬间被奔涌的混沌归墟之力强行弥合。
“守护……还是束缚?”云澈的意识深处,响起冰冷的诘问。星神界冰魄传递来的,不仅仅是力量,更是亿万生灵在绝望毁灭前一刻,对故土、对亲族、对文明存续最深沉、最执拗的守护执念!
这股执念过于庞大,过于冰冷,带着整个界域倾覆的绝望与不甘,如同亿万亡魂的齐声悲泣,试图将他的意志也一同拖入那永恒的冰封深渊,让他成为这执念的容器,而非驾驭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