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呼啸,将站台上张作霖的衣角吹得猎猎作响,但他魁梧的身躯却如山岳般纹丝不动。
面对着眼前黑压压一片、闪光灯亮得跟白天似的记者团,他粗粝的嗓子里爆发出雷鸣般的吼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膛里砸出来的:“都给老子听好了!你们这帮洋墨水喝多了的笔杆子,天天在报纸上叨逼叨,说我张作霖的金元券是废纸,是催命符,说这玩意儿连个娘们儿的裤腰带都换不来,更别说换枪换炮!”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身后那列如钢铁巨龙般蓄势待发的军列,被风吹开的帆布一角下,那行“本列军火,全由金元券铸成!”的血红大字一闪而过,刺得人眼睛生疼。
“看见没有?今天,老子就让你们所有人都开开眼,涨涨姿势!看看咱们用金元券——这张你们嘴里的‘废纸’,打出来的炮,究竟能不能轰塌他娘的租界墙头!”张作霖的唾沫星子喷得老远,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霸气,“给老子接通锦州前线,向那座废弃的鬼子炮台,给老子来一轮‘金元炮弹’齐射!我倒要看看,是老子的炮弹硬,还是他们的王八壳子硬!”
命令通过无线电波瞬间传出。
站台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记者们甚至忘记了按动快门,只觉得一股电流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用纸币打炮?
这操作,简直骚到没边了!
数十公里外,锦州郊野。
大地先是传来一阵沉闷的震颤,紧接着,一连串震耳欲聋的巨响撕裂了宁静的夜空。
火光如白昼般乍现,将那座盘踞多年的日军废弃炮台照得通明,随即,在剧烈的爆炸中,坚固的钢筋混凝土工事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捏碎的饼干,轰然垮塌,激起漫天烟尘。
前线观察哨的记者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回报话机旁,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颤抖:“倒了!倒了!一轮齐射,整个炮台都被扬了!我们找到了弹片,上面……上面刻着字!写着‘奉天兵工厂特供,金元券第号’!”
消息传回奉天站台,人群瞬间炸锅!
奉天兵工厂的代表当场证实:“没错!每一发炮弹,每一粒子弹的生产成本,都由系统直接从中央银行的金元券专项储备账户中实时扣除!有账可查,童叟无欺!”
就在这一刻,一道只有张作霖和少数核心人员能“看”到的数据流凭空出现:
【系统提示:检测到“货币—军工”体系形成强力闭环,民众信力值已跃升至76%!信力阈值突破,触发“工业跃迁·初级”奖励!恭喜宿主获得:捷克式轻机枪全套生产线x1,弹药自动化装填机x3!】
“噗通”一声,身旁的王化一再也绷不住了,这位掌管奉天财政、愁得头发都快掉光的总办,竟然双膝一软,对着张作霖直挺挺地跪了下去,老泪纵横:“大帅!我的亲娘嘞!我们……我们真的做到了!用一张纸,一张轻飘飘的纸,硬生生给咱奉天,给咱东三省,造出了一座钢铁长城啊!”
消息如风暴般席卷了整个奉天城。
第二天一早,街头巷尾便出现了一道别样的风景线。
小豆子,那个曾经在街头偷馒头的流浪儿,如今昂首挺胸,身上穿着一件崭新的小马甲,背后印着四个大字——“央行少年稽查队”。
他身后,跟着一群和他年纪相仿的孩子,个个精神抖擞,人手一个小巧的验钞灯。
他们穿梭在热闹的早市,稚嫩的嗓音汇成一股洪流:“大帅有令,金元券是咱奉天人的脸面,不收票子就是不爱国,就是打咱奉天人的脸!”
一个卖布的商贩鬼鬼祟祟地想跟顾客用旧银元交易,还没等银元递过去,就被小豆子带着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孩子们高举着验钞灯,紫色的光束打在商贩手里的银元上,小豆子小大人似的清了清嗓子:“根据《金元券流通管理暂行办法》第三条,严禁民间私下进行大额金属货币交易!再说了,你这银元不对劲!”他指着银元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大帅发行的金元券,在暗纹里藏着一只小小的‘奉’字,你这银元上的暗纹缺失了关键一笔,是前朝的残次品!按规定,价值要打对折!”
商贩顿时傻眼了,没想到这群小屁孩懂的这么多。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队荷枪实弹的奉军士兵已经闻讯赶到,当场查封了布摊。
围观的百姓们非但没有同情,反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该!早就看他不老实了!”“就是,连娃娃都晓得护着咱自家的票子,咱们这些大人还能不信大帅?”
租界内,史密斯办公室的雪茄烟灰已经堆成了小山。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他不甘心,决定来一波极限反杀。
他秘密召集心腹,孤注一掷地将最后十万伪造精良的假币通过秘密渠道运往奉天码头,计划在人流最密集的南市庙会上一口气抛出,彻底冲垮金元券的信誉。
然而,他低估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小豆子的“少年稽查队”早就把码头当成了重点蹲守区域。
当那批伪装成棉纱的箱子被运下船时,一个队员无意中用验钞灯扫了一下捆扎的麻绳,竟然发现麻绳的纤维里夹杂着几张纸屑。
小豆子立刻警觉,带人上前,用验钞灯对着箱子缝隙一照——里面的纸张在紫光下毫无反应,那条本应存在的防伪金属丝,不见了!
“有鬼!全是假币!”小豆子一声大喝,码头上的奉军立刻将这批货物团团围住。
消息传到大帅府,张作霖听后不怒反笑,一拍大腿:“哈哈哈哈!好啊!这帮洋鬼子是怕咱们的宣传教材不够用,上赶着给老子送炮弹来了!这波是属于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啊!”
他当即下令,将这十万假币全部回收,一张不留。
但他没有销毁,而是下了一个更绝的命令——将所有假币运到兵工厂,和废铁一起熔成铁水,铸成一块巨大的铁碑,就立在租界的大门口,命名为“金融汉奸耻辱碑”。
碑上龙飞凤舞地刻着一行大字:“此地曾有人,妄图用纸,击垮信仰。然,纸上没印爹,头铁也没用。”
深夜,大帅府书房。
小六子神色凝重地呈上一份绝密情报。
张作霖看完,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
情报显示,郭松龄在天津,与英美银行的代表进行了一次秘密会晤,签署了一份代号为“双轨计划”的协议。
协议内容令人不寒而栗:一方面,英美财团将为新的假币团伙提供技术和资金支持;另一方面,他们将重金策动奉军内部的三名实权师长,以“还我银元,废除妖票”为口号,发动“兵谏”,从内部瓦解奉军的统治。
王化一在一旁听得冷汗直流,声音都变了调:“大帅,这……这已经不是经济战了!他们这是要逼我们自己人打自己人,要把奉天拖入内战的泥潭啊!”
张作霖没有说话,他沉默地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冷冽的兴奋。
他缓缓吐出烟圈,将情报扔在桌上,淡淡地说道:“好啊,这才有点意思。既然他们不相信老子的票子能当钱花,还想让老子的兵掉转枪口……”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那就让他们亲眼看看,这票子,是怎么一发一发,把叛军连人带枪,直接轰回他娘胎里的。”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远处依旧灯火通明的兵工厂方向。
那里的炉火映红了半边天际,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血与火的洗礼。
“王化一,”他头也不回地低声吩咐,“告诉兵工厂,那条新的机枪生产线,二十四小时连轴转。另外,让设计部那帮小子也别闲着。”
他将烟头狠狠地摁灭在窗台上,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让整个房间都为之凝固的疯狂与决绝:“下一站,老子要让金元券——印出坦克来。”
夜色渐深,奉天城在经历了一天的喧嚣后,暂时恢复了平静。
那块立在租界门口的耻辱碑,在清冷的月光下,像一个沉默的巨人,无声地嘲笑着失败者的愚蠢。
然而,所有人都隐隐感觉到,这短暂的宁静之下,正酝酿着一场更加凶猛的暗流。
敌人已经换上了新的马甲,从阴暗的角落,悄然潜伏到了光天化日之下的人群之中。
黎明,将带来新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