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隙里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窄巴得只能弯着腰往前蹭,脑袋时不时就撞上凸出来的石头疙瘩,疼得我直吸凉气。后头熔岩湖那轰轰隆隆的动静被石头一挡,闷响闷响的,听着更瘆人了。
空气又湿又热,喘气都费劲,一股子说不出的**霉烂味儿**混着硫磺气,直往鼻子里钻,比王癞子家那年淹了水的红薯窖还难闻。
“这…这通向哪儿啊?”异管司那小子跟在我屁股后头,声音哆嗦得跟摸了电门似的。
“管他通哪儿,总比在外头变成烤地瓜强!”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眯缝着锈化的右眼努力辨认方向。这鬼地方黑归黑,但我这坏眼好像越发好使了,能勉强看清脚下是条天然形成的石头缝,坑洼不平。
秦秀莲安静了不少,乖乖让我牵着走,就是手冰凉。她后脑勺那锈目没啥动静,胎膜下的影子也安分了。
腰后的柴刀倒是消停了,不再乱嗡鸣,只是偶尔极轻微地震颤一下,像是还在感应着什么。
深一脚浅一脚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头好像稍微宽敞了点,那霉烂味儿也越来越重。脚下忽然一软,像是踩进了什么**厚厚的、软趴趴的东西**里,还有点粘鞋底。
“啥玩意儿?”我停下脚,低头仔细瞅。
借着右眼那点微光,看清了——地上铺满了厚厚一层**墨绿色的、绒絮一样的东西**,踩上去噗嗤噗嗤响,还在微微蠕动!这玩意儿顺着通道两边石壁往上爬,到处都是,空气里还飘着点点极其微弱的**绿色荧光孢子**,像鬼火似的。
“是…是菌毯!另一种形态的!”异管司那小子惊叫起来,吓得往后缩,“小心!这东西可能也有腐蚀性!”
我皱紧眉头,用柴刀尖小心翼翼挑起一点。那墨绿色的菌丝立刻试图缠绕上来,但一碰到柴刀表面流淌的暗红锈气,就嗤啦一下缩了回去,像是有点怕。
咦?这玩意儿好像比上头叶红鱼弄出来的那种温顺点?或者说…没那么强的攻击性?
秦秀莲却好像对这菌毯挺感兴趣,她挣脱我的手,蹲下身,伸出指尖轻轻碰了碰那绒絮般的菌丝。
“别乱摸!”我想拦她。
可她指尖碰到的地方,那些菌丝非但没有攻击,反而**微微亮了一下**,然后温顺地伏倒,甚至还分出几缕细丝,极其轻柔地缠绕上她的指尖,像是在…**试探**或者**示好**?
秦秀莲没有害怕,反而歪着头,看着那几缕缠绕她手指的菌丝,眼神里有点好奇。
“……饿……”她忽然又嘟囔了一句。
啥?饿?这玩意儿还能吃?
没等我反应过来,更奇的事儿发生了——通道前方更深处的黑暗中,那些原本微弱散乱的绿色荧光孢子,忽然像是受到了召唤,开始朝着我们这边汇聚过来!
点点绿光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最后竟形成了一条模糊的、由荧光孢子汇成的**光带**,如同一条指引路径,向着通道深处延伸而去!
这光带照亮了四周,我看到两边的石壁上,除了厚厚的菌毯,竟然还**镶嵌着一些东西**!
是骨头!大大小小、各种形状的骨头!有的像是野兽的,有的奇形怪状根本认不出来,甚至还有几块看起来像是…**人的肢骨**!所有这些骨头都被墨绿色的菌丝紧紧包裹着,有的已经部分石化,成了菌毯的一部分。
这鬼地方,还是个乱葬岗?
秦秀莲站起身,看着那条由孢子汇成的荧光光带,抬脚就跟着往前走。那些绒絮般的菌丝在她脚下自动分开,一点都不敢绊她。
柴刀又轻轻嗡鸣起来,这次带着点**警惕**,但似乎并不反对往前走。
“这…这怎么回事?”异管司那小子看傻了,不敢踩那菌毯,远远站着。
我瞅了瞅秦秀莲,又看了看那条诡异的荧光光带和满壁的骨头,心里直打鼓。这丫头好像真能跟这些邪门玩意儿沟通?还是这菌毯把她错认成啥了?
“跟紧点!别乱碰东西!”我冲那小子喊了一嗓子,赶紧跟上秦秀莲。不管咋说,有路指总比瞎摸强。
越往里走,通道越宽,那荧光孢子汇成的光带也越发明亮,指引着方向。两壁包裹的骨头也越来越多,有些骨头上还残留着清晰的爪痕或撕裂的痕迹,看得人头皮发麻。
又拐过一个弯,前方景象让我们都愣住了。
通道在这里到了一个尽头,面前是一个巨大的、被菌毯完全覆盖的地下空腔。空腔的中央,生长着一株极其巨大的、由菌丝缠绕形成的**暗绿色怪树**!
那树没有叶子,只有无数扭曲蠕动的菌索枝条,枝条上悬挂着许多**被菌丝包裹的、大小不一的囊状物**,有些还在微微搏动。而之前指引我们过来的所有荧光孢子,正如同百川归海般,汇入那怪树的顶端——那里,有一颗脸盆大小、正在剧烈搏动、散发着强烈绿光的**巨型菌瘤**!
整个空腔都被这绿光照亮,诡异莫名。
那异管司小子腿一软,直接坐地上了,指着那怪树语无伦次:“母…母体?!能量核心!这…这东西在吸收一切有机质和能量…生长…”
秦秀莲却停下了脚步,她看着那颗搏动的巨大菌瘤,又看了看周围壁上被包裹的累累骸骨,小小的身体微微发抖。
她后脑的锈目,毫无征兆地猛地睁开!
暗红的眼球盯着那颗菌瘤,胎膜下的怨魂阴影疯狂扭动!
这一次,不再是好奇或感应,而是流露出一种清晰的…**厌恶**与…**愤怒**?
她抬起手,不是指向菌瘤,而是指向那怪树扎根的底部——那里,菌毯格外厚重,隐约露出半截**锈迹斑斑的金属物体**,看形状,像是一把…**断裂的长枪枪头**?
柴刀在我腰后发出一声低沉而充满敌意的嗡鸣,刀锋直指那截金属枪头!
秦秀莲嘴唇翕动,冰冷僵硬的锈语再次碾出:
“……脏……”
“……抢……”
“……坏……”
那颗搏动的巨大菌瘤似乎感受到了威胁,绿光骤然变得刺眼!无数菌索枝条如同怪蛇般扬起,对准了我们!
我头皮瞬间炸开!
妈的,这哪是指引?这是被引到老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