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光芒在海底流转,如同凝固的星河,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吸引力。
焚风盯着那片光芒,脚步下意识地加快,重剑在海水中拖出长长的水痕,眼中满是急切与贪婪。
方源拎着昏迷的倏忽与幻胧,紧随其后,剑尖依旧抵在幻胧咽喉,眼神冷冽如冰,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越是接近这看似“本源”的光芒,他心中的不安就越强烈。
终于,焚风冲到了光芒正下方,他猛地伸出手,想要触碰那团金色光晕。
可手掌穿过光芒的瞬间,却扑了个空,那看似触手可及的本源之力,竟如同镜花水月般,无论如何都无法抓住。
“怎么可能?”
焚风愣住了,他反复伸手去抓,却每次都穿过光芒,指尖只留下一阵虚无的凉意。
他不信邪,提着剑朝着光芒深处冲去,整个人都钻进了金色光晕中。
可下一秒,他的身影便从光晕另一侧冲了出来,依旧什么都没碰到,脸上的急切瞬间变成了错愕与不甘。
方源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心中的猜测得到了印证。
他缓缓放下剑,却依旧扣着幻胧与倏忽的手腕,眼神扫过周围无尽的灰色浪涛。
虚无之海本就没有尽头,所谓的“本源”,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个诱饵,或是这片诡异海域制造出的幻象。
“不可能!这一定是障眼法!”
焚风怒吼着,挥舞着重剑朝着金色光芒砍去,剑刃穿过光芒,却没有造成任何损伤,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他越是攻击,心中的烦躁就越甚,再加上蚀魂之力持续侵蚀意识。
他的脚步开始踉跄,脸色苍白如纸,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显然,这位暴躁的毁灭令使,已经撑到了极限。
他猛地转过身,恶狠狠地瞪着方源,眼中满是血丝,语气却带着一丝力不从心的虚弱:
“虫子……你给我等着!”
“这次算你运气好!等我离开这里,恢复力量,定要踏平罗浮,把你碎尸万段!”
撂下这句狠话,焚风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顺着海水朝着后方飘去。
他早已用最后的力气发出了信号。
不远处的浪涛中,两道毁灭令使的身影快速赶来,一左一右架住焚风,朝着虚无之海外围退去。
临走前,那两位令使还恶狠狠地瞪了方源一眼,眼神中满是威胁。
方源对此毫无反应,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从始至终,他的脸上都没有出现过任何情绪波动,仿佛眼前的威胁、诡异的幻象,都与他无关。
他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幻胧与倏忽,两人依旧昏迷不醒,气息微弱,若再得不到救治,恐怕真的会被蚀魂之力彻底吞噬。
就在这时,两道声音从不同方向传来,带着压抑的怒火与威胁。
左侧的浪涛中,枯荣令使的身影重新出现,他虽然依旧虚弱,却死死盯着方源手中的倏忽,语气冰冷:
“方源,把倏忽交出来!丰饶的账,我们还没算完!”
“你若敢伤他,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你!”
右侧的海面上,几名丰饶的追随者也赶了过来。
手中握着藤蔓编织的武器,虎视眈眈地看着方源,显然是枯荣令使召集来的人手。
紧接着,毁灭势力的方向也传来了声音。
之前架走焚风的两位令使并未走远,他们站在安全距离外,朝着方源喊话:
“罗浮的小子,立刻放了幻胧!”
“毁灭从不与敌人讨价还价,再不放下我定会让你被毁灭的火焰湮灭!”
声音带着毁灭独有的狂暴气息,即便隔着浪涛,也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方源抬起头,目光依次扫过枯荣令使与毁灭令使,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他很清楚,此刻的自己正处于两难的境地。
焚风与幻胧作为毁灭与丰饶的重要人物,扣在手中是牵制对方的筹码。
可一旦真的与这两大势力彻底撕破脸,后果不堪设想。
更重要的是,他想起了之前元帅华带走景行时的眼神。
那位罗浮元帅虽然赞扬过他,却也从未明确表示会为了他与毁灭、丰饶为敌。
从她当时的语气与态度来看,若自己真的被这两方势力通缉。
罗浮大概率会选择明哲保身,绝不会为了一个“外人”而卷入更大的纷争。
也就是说,现在的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方源深吸一口气,不再理会周围的威胁,拎着幻胧与倏忽,转身朝着虚无之海更深处走去。
他的脚步很慢,每一步都要在海水中站稳,才能迈出下一步,海水没过膝盖。
冰冷的触感不断侵蚀着他的身体,蚀魂之力如同附骨之疽,在他的意识中肆虐,试图将他拖入混乱的深渊。
脑海中,镜流的笑容开始变得模糊,红烧排骨的酱香、平时的玩乐,这些曾经支撑他的温暖记忆。
如同被浪涛冲刷的沙画,一点点变得残缺。
方源咬紧牙关,强行集中精神,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脚下的路。
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一旦停下,就会被蚀魂之力彻底吞噬,不仅无法完成系统任务,更无法回去守护镜流。
枯荣令使见方源无视自己,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敢贸然上前。
他很清楚,自己的意志也快撑不住了,若是强行追击,只会落得和焚风一样的下场。
他只能站在原地,对着方源的背影怒吼:
“方源!你逃不掉的!丰饶一定会找到你!”
说着,他挥了挥手,带着丰饶的追随者,不甘地朝着外围退去。
毁灭令使们也同样犹豫,他们看着方源缓慢却坚定的背影,又看了看他手中昏迷的幻胧,最终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其中一人对着方源的背影喊道:
“你最好看好幻胧!若是她少了一根头发,毁灭必将让罗浮付出惨痛的代价!”
说完,几人也只能转身离开,远远地跟在方源身后,既不敢靠近,又不愿放弃。
方源对此依旧无动于衷,只是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他的速度越来越慢,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也开始变得苍白,显然也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蚀魂之力如同无数只小虫子,在他的意识中爬动,不断制造出各种恐怖的幻象。
有时是镜流被毁灭令使追杀的场景,有时是罗浮仙舟被大火吞噬的画面,每一次都让他心神剧震,险些失控。
但他总能在关键时刻,靠着心中那份守护的执念,将幻象驱散。
他紧紧握着幻胧与倏忽的手腕,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碎影剑被他背在身后,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周围的浪涛越来越狂暴,灰色的海水如同愤怒的巨兽。
不断拍打他的身躯,试图将他掀翻,可他始终稳稳地站在海水中,一步一步地朝着未知的前方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方源突然感觉到怀中的幻胧动了一下。
他低头看去,只见幻胧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依旧有些涣散,却带着一丝清明。
她看着方源冰冷的侧脸,又看了看周围无尽的浪涛,虚弱地开口:
“你……你要带我们去哪里?这里……根本没有本源……”
方源没有看她,只是继续往前走,语气平淡:
“走下去,总会有答案。”
他知道,自己此刻的行为或许在别人看来很愚蠢,明明知道本源可能不存在,却还要继续深入这片凶险的海域。
但他别无选择——后退,是毁灭与丰饶的追杀,是罗浮的冷眼旁观。
前进,虽然未知,却至少还有一线生机,还有完成任务、获得永生的可能。
幻胧看着他坚定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恐惧,有不甘,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敬佩。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因为虚弱而闭上了嘴,只能任由方源拎着自己,在无尽的浪涛中缓慢前行。
身后,毁灭令使们依旧远远地跟着,却始终不敢靠近。
枯荣令使虽然已经离开,却难保不会再次回来。
方源对此毫不在意,他的眼中只有前方无尽的灰色浪涛。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走下去,无论有多难,都要走下去。
他要活着离开这里,要拿到永生,要回去见镜流,要守护住那份来之不易的暖意与星愿。
海水依旧冰冷,蚀魂之力依旧狂暴,前方的道路依旧未知。
但方源的脚步,却从未停下。
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一块没有感情的寒冰,却又在这份冰冷之下,藏着一颗比任何人都要坚定的心脏。
在这片没有尽头的虚无之海中,他如同一个孤独的行者,带着两个昏迷的“筹码”。
一步一步地朝着未知的前方走去,身后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
很快又被浪涛抚平,却又在前方,不断踏出新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