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流民安置点赶回襄阳南舵,赵老栓就拽着我的胳膊往堂屋走,他那粗糙的手掌攥得我生疼,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林越,赶紧跟我去总部!舵主大会提前了,柳长风那老狐狸正领着净衣派的人煽风点火,说要逼着帮主答应朝廷的条件呢!”
我心里“咯噔”一下,脚下步子不由得加快——柳长风这是趁我忙着应对王怀安的功夫,想在舵主大会上抢占先机。净衣派一直盼着能靠上朝廷这棵大树,如今借着蒙古要南侵的由头,指不定又拿出什么说辞来蛊惑众人。
赶到襄阳总部舵主堂时,里面已经吵得像炸开了锅。二十多个舵主分成两拨站着,污衣派的舵主们脸色铁青,净衣派的人则一个个趾高气扬。耶律帮主坐在主位上,眉头紧锁,方鹤鸣和周沧两位长老坐在两侧,神色凝重。
柳长风正站在堂中,手里拿着一卷文书,唾沫横飞地喊着:“各位舵主想想!蒙古大军随时可能南下,咱们丐帮光靠乞讨和分舵那点粮草,怎么跟蒙古人打?朝廷说了,只要咱们接受粮饷编入官军,不仅能给弟兄们换身像样的行头,还能配上精良的兵器,到时候跟着官军抗蒙,不比咱们窝在街头强?”
“柳长老这话不对!”江南分舵的舵主张猛是个急性子,当场就反驳,“咱们丐帮打成立那天起,就靠自己的本事在江湖立足,跟朝廷合作可以,但编入官军算怎么回事?到时候处处受他们管制,连乞讨的规矩都得听文官指手画脚,这还叫丐帮吗?”
柳长风冷笑一声:“张舵主是怕丢了乞丐的身份?都什么时候了,还抱着那点可怜的自尊!等蒙古人打过来,别说自尊,咱们连命都保不住!”
“你胡说什么!”张猛气得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旁边几个污衣派舵主赶紧拉住他。
我趁机挤到堂前,对着耶律帮主抱了抱拳:“帮主,各位舵主,方才我在流民安置点处置官军围剿的事,来晚了一步。关于是否接受朝廷粮饷编入官军,我有几句话想说。”
柳长风见我来了,脸色沉了下来:“林副舵主倒是来得巧,怎么?流民安置点的事解决了?没被王大人安个谋反的罪名抓起来?”他这话明着是问,实则是想提醒众人我刚跟朝廷官员起了冲突,让大家觉得跟朝廷合作更稳妥。
我没理会他的嘲讽,朗声道:“王大人因贪腐被曹友闻将军弹劾,如今已被朝廷调查,流民安置点安然无恙。至于跟朝廷合作,我觉得柳长老只说对了一半——咱们确实需要朝廷的支持,但绝不能编入官军。”
“哦?你倒说说为什么?”耶律帮主抬了抬眼,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清了清嗓子,把早就想好的话一股脑说出来:“第一,朝廷主和派与主战派争斗不断,今天给咱们粮饷让咱们抗蒙,明天主和派掌权,说不定就把咱们当弃子扔了,甚至逼着咱们投降蒙古,到时候咱们怎么办?第二,咱们丐帮弟子遍布天下,熟悉各地街巷民情,要是编入官军,就得受行军布阵的束缚,没法灵活地收集情报、袭扰敌军,这不是自断臂膀吗?第三,咱们丐帮的根基在百姓,要是穿上官军的衣服,跟那些欺压百姓的兵痞混在一起,百姓还会信任咱们吗?以后谁还愿意给咱们丐帮弟子一口饭吃?”
这番话一出口,堂里顿时安静下来。几个原本动摇的舵主,低头小声议论起来。
柳长风脸色难看,急忙道:“你这是危言耸听!朝廷怎么会把咱们当弃子?再说,编入官军后,咱们能得到更好的补给,弟兄们不用再挨饿受冻,这难道不好吗?”
“柳长老怕是忘了,朝廷的粮饷从来不是白给的。”我从怀里掏出陈默刚送来的情报,“这是情报堂刚查到的,去年朝廷给淮南义军拨了十万石粮草,结果到义军手里的还不到三万石,剩下的全被中间的官员克扣了。咱们要是编入官军,弟兄们能不能拿到粮饷,还得看那些文官的脸色!”
我把情报递给耶律帮主,接着说:“依我看,咱们应该跟朝廷主战派达成合作,只帮他们传递情报、协助守城,偶尔配合官军袭扰蒙古军,但绝不接受编管。这样既能拿到朝廷的部分粮草补给,又能保持咱们丐帮的独立性,两全其美。”
“说得好!”张猛第一个叫好,“林副舵主这话说到我心坎里了!咱们就该这样,既不跟朝廷撕破脸,也不能丢了丐帮的根!”
其他污衣派舵主纷纷附和,就连几个中立的舵主也点头表示赞同。柳长风见大势已去,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却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耶律帮主看完情报,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林越说得有理!丐帮绝不能失去独立性!传令下去,派使者去见曹友闻将军,就说丐帮愿意协助朝廷抗蒙,但只合作不依附,粮草补给按咱们提供的情报和协助次数结算,绝不接受编入官军!”
事情就这么定了,污衣派的舵主们都松了口气,净衣派的人则一个个垂头丧气。散会的时候,柳长风路过我身边,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林越,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
我懒得跟他计较,转身去找方鹤鸣。刚走到传功堂门口,就看见方鹤鸣站在台阶上,手里拿着一个木盒,神色严肃地等着我。
“方长老,您找我?”我快步上前。
方鹤鸣打开木盒,里面放着几块泛黄的手札碎片,上面刻着模糊的符文,跟我青铜丐钵上的符文有些相似。“你来得正好,我刚整理历代掌钵龙头的遗物时,发现了这些碎片。你看看,能不能跟你的青铜丐钵对上。”
我掏出青铜丐钵,刚碰到那些手札碎片,钵身突然发出一阵微弱的蓝光,碎片上的符文竟然跟钵身上的符文对应起来,形成了一段完整的文字。我凑近一看,上面写着:“传功钵,分三魂,聚之则力显,失之则魂散,首魂在吴,隐于寒山钟鸣处。”
“吴地?寒山钟鸣?”我心里一动,“这说的不就是苏州的寒山寺吗?之前我在传功堂的古籍里看到过,寒山寺的钟声在吴地很有名。”
方鹤鸣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这应该就是解开青铜丐钵秘密的第一个线索。不过你要小心,净衣派已经把你当成眼中钉,你南下苏州寻找线索,他们肯定会暗中使绊子。而且我总觉得,柳长风跟蒙古人之间,不只是简单的联系那么简单。”
他话音刚落,我手里的青铜丐钵突然热了起来,蓝光变得更亮,钵身隐隐浮现出一幅模糊的画面——一群穿着蒙古服饰的人,正跟几个净衣派弟子在一座破庙里密谈,其中一个蒙古人手里拿着的东西,竟然跟我青铜丐钵的形状有些相似。
画面一闪而过,青铜丐钵又恢复了原样。我心里一紧:“方长老,刚才钵身显示的画面,好像是蒙古人跟净衣派弟子在密谋什么,他们手里还有跟传功钵相似的东西。”
方鹤鸣脸色凝重起来:“看来蒙古人也在找传功钵的线索,他们肯定是想通过控制传功钵,来掌控咱们丐帮。你南下苏州,不仅要找线索,还要查清楚蒙古人和净衣派的阴谋。记住,凡事小心,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就用这个联系我。”他递给我一个小小的竹哨,“这是丐帮掌钵龙头专用的联络哨,吹三声长哨,附近分舵的掌钵弟子会立刻来帮你。”
我接过竹哨,揣进怀里:“多谢方长老提醒,我一定多加小心。对了,南舵那边……”
“你放心,赵老栓是个可靠的人,南舵有他盯着,不会出什么事。”方鹤鸣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尽快出发,越早找到线索,就能越早掌控传功钵的力量,到时候不管是净衣派的阴谋,还是蒙古人的威胁,咱们都能应对得更从容。”
从总部出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襄阳城的街道上,丐帮弟子们还在忙着巡逻,偶尔能看到几个流民缩在墙角,啃着硬邦邦的窝头。我摸了摸怀里的青铜丐钵,想起刚才钵身显示的画面,心里一阵沉甸甸的——蒙古人已经把手伸到了丐帮内部,苏州之行,怕是不会轻松。
回到南舵,赵老栓已经给我准备好了行囊,里面装着几件换洗衣物、一些干粮,还有他攒下来的几两碎银子。“林越,路上小心点,苏州分舵的钱坤是柳长风的徒弟,不是个好东西,你到了那儿,别跟他硬碰硬。”他絮絮叨叨地叮嘱着,像个担心晚辈出门的长辈。
“赵舵主,您放心,我有分寸。”我接过行囊,“南舵就交给您了,要是净衣派的人来捣乱,您别跟他们客气,直接派人去总部找方长老。”
第二天一早,我背着行囊,揣着青铜丐钵和联络哨,踏上了南下苏州的路。刚出襄阳城,就看到陈默骑着一匹快马追了上来,他手里拿着一个布包,递给我:“林副舵主,这是情报堂整理的苏州分舵资料,还有寒山寺附近的地形图纸,您拿着或许能用得上。对了,柳长风昨晚派人去了苏州,好像是给钱坤送信,您路上多留意,别被他们的人盯上。”
“多谢你,陈默。”我接过布包,心里暖暖的。在这个陌生的时代,能有这些真心相待的弟兄,真好。
陈默勒住马缰绳,叮嘱道:“您要是遇到危险,就发信号,我会带着情报堂的弟兄们尽快赶过去支援。”
我点点头,翻身上马,朝着苏州的方向疾驰而去。风从耳边吹过,带着淡淡的尘土味,我摸了摸怀里的青铜丐钵,暗暗下定决心:不管前方有多少危险,我都要找到传功钵的线索,不仅是为了解锁钵身的力量,更是为了守护丐帮,守护这个时代的百姓,不让历史上蒙古南侵的悲剧,过早地降临在他们身上。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我回头一看,只见几个穿着净衣派服饰的弟子,正骑着马朝着我的方向追来。为首的那个弟子,脸上带着一丝阴笑,手里还拿着一把弯刀——看来,柳长风的人,已经盯上我了。
我握紧缰绳,加快了马速。青铜丐钵在怀里微微发热,像是在提醒我危险的靠近。我心里清楚,这场追逐,只是苏州之行的开始,接下来的路,只会更难走。但我没有退路,只能迎着危险,一步步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