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沈阳,呵气成冰,整个世界仿佛都被封存在一片银装素裹之中。
肖正云紧了紧身上那件她嫂子从香港给她买回来的羽绒服,踩着厚厚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刘锦州身边。
这是她第一次在北方过年,也是第一次以准儿媳的身份来到刘家。
刘家父母是典型的东北人,热情、实在,见到肖正云这个来自南方、模样周正又是公务员工作的姑娘,喜欢得不得了。
七大姑八大姨的轮番“检阅”和热情招待,让肖正云有些应接不暇,但也感受到了浓浓的、与山城截然不同的年味儿。
除了亲戚们的热乎劲儿,最让她这个不算太正宗的南方人新奇的就是这铺天盖地的雪,洁白、松软,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让她忍不住像个孩子般偷偷踩上几脚。
室外天寒地冻,室内却因着烧得旺旺的暖气而温暖如春。
不过,在这片热闹和温暖的背后,细心的肖正云也察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隐忧。
饭桌上,亲戚间偶尔的交谈会透露出一些信息,哪个厂子又发不出工资了,哪个单位开始“优化”人员了……这座重工业基地的肌体上,困难的苗头已然显现。
刘锦州的大姨家住在铁西区,那里大厂林立。正月初三去拜年时,那种萧瑟感更为明显。
回来后,肖正云便对刘家父母提出了建议:“叔,婶,锦州,眼看年快过完了,我想着,是不是让两家大人见个面?
我大哥一家今年在北京过年,我的婚事,终究得我大哥点头才算数。”
她自小与大哥肖正堂相依为命,长兄如父,这份认可至关重要。
刘家父母通情达理,立刻表示应该去北京拜访。“对对对,这是正理!我们坐火车去,初五就走,票让锦州想办法!”刘父拍板道。
肖正云笑了笑,轻声说:“叔,婶,不用麻烦。我跟我嫂子说了,她安排飞机来接咱们,从沈阳到北京,就一脚油的事,方便得很。”
“私……私人飞机?”刘父心里“咯噔”一下,瞪大了眼睛。这姑娘家……条件也太好了点吧?他心里泛起了嘀咕,原本觉得自家儿子是医生,条件不错,现在一看,这亲家恐怕不是一般人家。
与此同时,北京。
被母亲文云淑的私人飞机提前接到北京的肖镇,裹得像只圆滚滚的小熊猫,正在0.5环那座气派的三进四合院里“视察”。
肖正堂特意向学校请了假,来到这处妻子购置、自己却第一次真正入住的“家”。
一看之下,肖正堂才算直观感受到妻子的手笔。这院子规制完整,青砖灰瓦,朱红廊柱,修缮得极好,既保留了古韵,又具备了现代化的舒适。
另外两座相邻的四合院,一座成了大禹集团北京的办事处,是大舅子文云仁的;另一座是二舅子文云义的和自家这座一样,暂时空置。
自家三进院里面堆满了何京的弟弟何湘帮着肖镇淘换来的各种瓶瓶罐罐和古籍旧书,活像个小型博物馆仓库。
肖正堂喊来一个班的战友,热火朝天地打扫了大半天,才将里里外外收拾得窗明几净,有了过年的样子。
晚上,他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地道的川菜,招待战友们提前聚餐,院子里充满了久违的烟火气和欢声笑语。
当他抱起穿着厚棉袄、显得更加沉甸甸的好大儿肖镇时,硬汉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满足的笑容。肖家三口,总算在首都团圆了。
作为家里的小辈,置办年货这种事儿基本不关肖小爷的事。他自有他的乐趣和“事业”。
去年让邱成他们倒腾国库券和南方小商品,除了收回海量的券本,现银利润也极其可观。
分到他手上的,扣除给团队的分红,净落近一百八十万。这下,他的小金库又迅速鼓胀起来,他暂时不穷了。
于是,北京的潘家园旧货市场、国营的荣宝斋、琉璃厂……都留下了一个背着巴宝莉包包、出手阔绰的“小熊猫”的身影。
他专挑那些看着顺眼的古籍、字画、瓷器下手,俨然一个资深小藏家。
京城虽为首善之地,但龙蛇混杂,地痞流氓、“顽主”也不少。
肖镇这副“地主家傻儿子”的做派,很快就被几拨人盯上了。
殊不知,这其实是肖镇故意为之——李卫国、王铁柱等贴身安保今年都回老家过年了,他身边只有老爹肖正堂。
他们都以为自己老爹是全军闻名的“麻药大师”、特战精英,安全无虞。
肖正堂和文云淑两个当父母的见面就蜜里调油,这就方便小镇子“钓鱼执法”、惹是生非的心思。
腊月二十八,肖镇在鼓楼外大街闲逛,故意钻进一条僻静的巷子。
果然,五六个身高超过一米八、流里流气的北京“天棒”堵住了他的去路。
这几个家伙习惯性地先耍嘴皮子,想吓唬小孩。
可他们废话还没说完,就见眼前蓝光一闪,一阵强烈的电流伴随着“滋滋”声传遍全身。
肖镇,这位闻名重庆校园的“电棍小王子”,出手快准狠!几个大块头瞬间浑身痉挛,口吐白沫,瘫软在地,嗯顽主不过如此嘛。
肖镇不慌不忙,挨个搜出他们的裤腰带、皮带,用鞋带把他们捆得结结实实。
这还不算完,他恶作剧般地把他们的裤子都褪到一半,每人嘴里塞了一只从他们自己脚上扒下来的臭袜子。
有三个人的内裤黄黄的还有人屁股都有几个洞,让肖镇一阵腻歪,京爷生活得可真糙啊。
干完这一切,他才拍拍手,溜达到大街上,对着路过的人一脸“天真”地喊:“叔叔阿姨,那边巷子里有好几个没穿裤子的叔叔在叠罗汉睡觉呢!”说完,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收拾完坏蛋,肖镇心情舒畅,溜溜达达,一抬头,竟看见一个门牌——南锣鼓巷95号。
“咦?”他好奇地钻进这个四合院看了看,就是个普通的大杂院,住户们正忙活着过年,炊烟袅袅,并没有找到记忆中某个叫“傻柱”的厨子。肖镇挠挠头,略有遗憾地咂咂嘴:“真没傻猪啊……”
从腊月二十九开始,东西城的地下世界里,隐约有人在打听一个带着电棍、下手狠辣的小孩。
然而,等到正月初二,当那些“坐地户”们摸到南锣鼓巷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看到那几座气派的四合院门前车来车往,而且进出之人多是气度不凡,甚至有不少穿着军装时,便都悄悄缩回了脑袋。这地界,这排场,醒目的很,可惹不起!
除夕夜,四合院内温暖如春。肖镇有模有样地端来热水,给爸爸妈妈洗了脚,然后就用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充满期待地望着文云淑和肖正堂。
文云淑被儿子逗笑了,故作夸张地从名牌手包里掏出一厚沓崭新的绿色美钞:“哎呀呀,该给我幺儿压岁钱的嘛!”
“谢谢妈妈!”肖镇接过来,小财迷似的摸了摸,很是满意。果然,母亲大人去年在全球金融市场赚足了绿票票,压岁钱都跟着升级了,一叠富兰克林有1万刀。
“这是爸爸给的!”肖正堂也笑着拿出一叠厚厚的“大团结”(十元人民币),虽然远不及妻子那份厚重,却是他从自己的工资和津贴里省下来的。
“谢谢爸爸!”肖镇同样高兴地接过,没有丝毫嫌弃。他知道,这是父亲沉甸甸的心意,和妈妈那份“商业红利”意义不同。
若是吃妈妈的“软饭”,那收到的可能就是港币、英镑或者金条了。
窗外,北京的夜空被绚烂的烟花点亮,映照着四合院里团圆温暖的光景。
而远在沈阳,一架私人飞机已准备就绪,即将载着忐忑又期待的刘家众人,飞赴北京,共商一对新人的美满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