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府,书房内一片狼藉。上好的青瓷笔洗碎裂在地,墨汁溅得到处都是,如同南宫景宸此刻污糟暴戾的心境。北境传来的密报被他死死攥在掌心,几乎要碾成粉末。
“云景逸!好你个云景逸!竟敢动本王的人!”他额角青筋暴起,眼中布满血丝,那是一种精心布置的棋局被人强行打乱的狂怒。他在北境苦心经营数年,安插的眼线、拉拢的将领,竟在短短时日内被云景逸以雷霆手段拔除大半!这无异于断他一臂!
他恨不得立刻飞赴北境,将云景逸剥皮抽筋。然而,京城这边,那该死的侍妾家族联名上书的阴影还未散去,父皇虽未明言,但那冰冷的警告目光犹在眼前。此刻他若再有异动,无疑是火上浇油。
这股滔天的怒火无处宣泄,在他胸腔内横冲直撞,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灼痛。下意识地,他想到了那个最能承受他怒火、最能让他获得掌控感的人——云汐兰。那个在他身下颤抖、哭泣,却让他无比“尽兴”的女人。
“来人!去侧院……”话出口一半,他才猛然僵住。侧院早已空置,那个被他视为私有物、可以肆意妄为的云汐兰,已经“病故”了。一股莫名的、混杂着失落与更盛烦躁的情绪涌上心头。那个女人,她怎么可以死,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表情!
‘她死了……!’他烦躁地一脚踢开挡路的椅子。‘但这口气,本王咽不下!’
他如同一头困兽般在书房内踱步,最终,那暴戾的目光投向了正妃苏青青所居的院落。既然云汐兰不在了,那总得有人来承受他的“恩宠”。
是夜,苏青青的院落再次成了人间炼狱。女子的呜咽与哀求被厚重的门帘隔绝,只有守在外面的侍女面无人色,浑身颤抖。
发泄过后,南宫景宸带着一身尚未平息的戾气,连夜入宫,秘密求见德妃。
“母妃,云景逸欺人太甚!北境的势力,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咬牙切齿。
德妃看着儿子那因愤怒而扭曲的俊美面容,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厉色:“宸儿,稍安勿躁。如今风口浪尖上,不宜妄动。云景逸……动了他,便是动了军方,更是动了那躲在暗处的九王府!此事需从长计议,眼下,稳住你父皇的心,比什么都重要!”
母子二人在烛影下低声密谋,毒计暗生。
而御书房内,皇帝南宫宏刚刚结束了一次小范围的、考察皇子政务能力的奏对。他揉着眉心,脸上是难以掩饰的疲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
太子南宫景睿的回答依旧空洞无物,甚至带着宿醉未醒的浑浊。四皇子南宫景宸虽在军务上对答如流,但眉宇间那未散尽的暴戾之气,以及不久前那桩侍妾控诉的丑闻,让他如鲠在喉。
真正让他意外的,是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三皇子南宫景洪。当问及南方水患后续的灾民安置与疫病防治时,这位一向沉默寡言的儿子,竟条理清晰地提出了数条切实可行的建议,从如何调度药材,到如何组织民力重建家园,甚至考虑到了防止灾后物价哄抬的细节。虽言辞不算犀利,却句句落到实处,显是真正用了心去了解、去思考的。
‘景洪……朕竟忽略他许久。’看着三皇子沉稳退下的背影,南宫宏心中那杆衡量继承人的天平,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摇摆。‘或许……并非只有那两个不成器的东西?’
自此,南宫宏开始有意无意地交给三皇子一些实务去处理,暗中观察。而三皇子南宫景洪也的确不负所望,办事稳妥,待人谦和,渐渐赢得了部分务实派官员的暗中赞许。
这一切,自然逃不过太子与四皇子的眼线。
东宫内,南宫景睿将一只玉杯狠狠摔在地上,面目狰狞:“南宫景洪!他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父皇面前卖弄!孤是嫡长子!皓儿是皇长孙!这江山,注定是孤的!”他冲到摇篮边,看着熟睡的儿子,仿佛在确认自己最大的资本,语气却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色厉内荏。
这番话,恰好被前来看儿子云汐瑶听在耳中。她脚步一顿,低垂的眼眸中迅速闪过一丝狂喜。
‘皇上器重三皇子?太好了!’她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殿下失势!三皇子被器重就能与太子相争……’
她想起了那个温文尔雅、对她一直念念不忘的三皇子南宫景洪。自从他在御前得了脸,两人私下相会的次数便愈发频繁。在南宫景睿这里受到的冷落与厌弃,在南宫景洪那里得到了加倍的补偿与柔情。
御花园的假山后,废弃宫苑的角落里,都成了他们偷尝禁果的温床。云汐瑶享受着这种游走在危险边缘的刺激,更享受着三皇子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爱慕与承诺。
“瑶儿,再忍耐些时日,”南宫景洪拥着她,在她耳边低语,气息温热,“待我……定风风光光接你入府,再不让你受丝毫委屈。”
云汐瑶依偎在他怀中,脸上是娇羞的红晕,心中盘算的,却是如何利用这份“器重”与“爱慕”,为自己和儿子,铺就一条更光明的后路。
她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与三皇子的私情,并非全然无人知晓。一双隐藏在暗处的眼睛,已悄然锁定了他们,并将这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秘密,记录了下来。
朝堂与后宫,明争与暗斗,情欲与野心,交织成一张越来越密的网。风暴,正在这看似平静的权欲泥沼中,加速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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