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收回拳头,看都没看那个摔倒在地的保镖,目光依旧锁定在惊魂未定的单顺博脸上,语气带着一丝戏谑和冰冷的嘲讽:
“这位大哥,对不住了,出手重了点。我还以为单老板请的保镖都是专业的,原来……也不过如此。”
他晃了晃自己的拳头,对着面无人色的单顺博,淡淡地问道:“单老板,您给掌掌眼,看看我这个拳头,够不够硬?能不能在哈尔冰,砸碎几只不开眼的苍蝇?”
“在我厂里面,我也不好做得太过分,这一次点到为止,单老板,千万不要让我不识好歹。”
单顺博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胸口剧烈起伏,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他混迹哈尔冰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羞辱?
陈云这哪里是表演节目,分明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下马威!
用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告诉他。
你的威胁,在我这里不好使!
你的保镖,不堪一击!
他死死地盯着陈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小子……有时候,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未必是件好事!”
陈云缓缓地收回拳头,神态自若,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蚊子。
他淡然地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地回应道:“单老板的‘教诲’,我记下了。”
然后,他仿佛才想起什么似的,脸上露出一个毫无破绽的、带着疑惑的笑容,明知故问道:“对了,说了半天,还不知道单老板这次大驾光临我这小小的制衣厂,究竟是有什么指教呢?总不会……是专门来看我这个小辈的拳头硬不硬的吧?”
单顺博看着陈云这副装傻充愣、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气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刚刚闻讯赶来的、站在厂门口一脸尴尬和紧张的蒋德胜,把一肚子邪火都憋了回去。
“蒋厂长!”
单顺博猛地转过头,将矛头指向了刚刚赶到的蒋德胜,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和质问,“我这一次可是诚心诚意,带着十足的诚意要来承包你的制衣厂!你为什么就这么不给我单某人面子,三番两次推脱,最后反而把厂子包给了这么一个不知根底的外乡人?”
他目光阴鸷地在陈云和蒋德胜之间扫视,声音拔高:“难不成,这一次我给你的价码,还不如他一个外地佬给的高?!”
蒋德胜脸上露出公式化的笑容,心里却乐开了花。
刚才他远远就看到单顺博在陈云手下吃了瘪,那狼狈的样子让他心里不知道有多爽快!
这些年被单顺博明里暗里威胁、纠缠的恶气,总算出了一口。
现在陈云已经把戏台子搭得这么结实,他自然不能掉链子,必须把这场戏唱下去,彻底绝了单顺博的念想。
“单老板,您这话可就说得不对了。”
蒋德胜不卑不亢,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又透着坚决,“您要是第一次来谈,就拿出今天这个‘诚意’和‘痛快’劲,那或许还有得商量,是我蒋德胜不识抬举。
可您之前是怎么做的?
空手套白狼,给出的条件简直就是想把公家的资产白白拿走!
这种占国家便宜、损害集体利益的事情,我蒋德胜是万万不能答应,也不敢答应的!”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身旁气定神闲的陈云,语气变得更加坚定:“至于陈云同志,我们是经过正规程序,公平公开签订的承包合同,所有条款合理合法,钱款也已经结清。
而且,这件事我已经向局里的领导做了正式汇报,得到了批准。白纸黑字,领导点头,现在这制衣厂的承包人就是陈云同志,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绝不可能再随意更改了。单老板,您也是场面上的人,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单顺博听着蒋德胜这番滴水不漏、又暗指他之前心术不正的话,气得是怒极反笑!
他连连点头,目光阴冷地打量着并肩站在一起的陈云和蒋德胜,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好!很好!你们很好!”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转而用一种带着诅咒般的语气对陈云说道:“小子,我倒是很期待,你们千挑万选出来的这位新厂长,到底有什么通天的本事,能把这么一个烂摊子给盘活!
哼,光是维修这些老掉牙的机器,招募培训工人,就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你投进去的那些钱,恐怕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我劝你还是趁早做好心理准备,别到时候赔得血本无归,哭都找不到调!”
他话锋一转,露出了最终的獠牙,语气充满了威胁:“不过,在你看清现实之前,我可要提醒你一句!哈尔冰的服装批发市场,乃至各大百货公司的采购,那都是要看人脉、讲关系的!
在这一亩三分地上,大家多多少少都会卖我单某一个面子!
你想挤进这个圈子分一杯羹?也得先问问老子答不答应!
没有销售渠道,你就算生产出金山银山,也只能堆在仓库里发霉!”
面对单顺博赤裸裸的威胁和市场封杀的宣言,陈云脸上依旧看不出丝毫波澜,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哦。”
然后,他伸出手,做了一个清晰无比的送客手势,指向大门方向,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单老板,制衣厂未来是赔是赚,这就不劳您费心了。请吧,恕不远送!”
“你……!”
单顺博被陈云这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态度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陈云你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敢再放什么狠话。
他狠狠地瞪了陈云和蒋德胜一眼,猛地一甩手,带着两个刚刚找回状态、脸色也不太好看的保镖,气势汹汹却又难掩狼狈地钻回车里,车子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绝尘而去。
看着单顺博的车消失,蒋德胜终于忍不住,得意地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背着手,迈着轻快的步子也离开了。
总算是把这个瘟神给暂时挡回去了。
然而,站在陈云身边的方柱同,脸上却看不到丝毫轻松,反而布满了浓浓的担忧。
“陈厂长,”方柱同忧心忡忡地开口,“单顺博刚才的话,虽然难听,但恐怕不是虚张声势。
他在哈尔冰服装行业经营多年,根基很深,人脉关系盘根错节。
无论是私人服装店的老板,还是百货公司的采购负责人,很多都跟他有交情,或者受过他的‘关照’。
他要是真的动用关系,联合起来打压我们,拒绝销售我们的产品……
那我们的销路可就真的被卡死了!
这事儿,非常不好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