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两银子对她说确实不算什么,但是像一般的家庭就是一年不吃不喝,都不一定能攒够二两银子。更别说三个月。
大姐家的情况她很清楚,一间要倒不倒的茅草房,家里更是没有一件像样的东西,小偷看见了都得绕道走。
她拿什么还?就是把她论斤卖了,三个月都不一定能还上。还付利息,这简直就是在开玩笑。
对于陈利雪的反应,陈利华并没感到惊讶。毕竟像她这样的人一没头脑,二没特长,有什么本事能在三个月内还钱。
要发财早就发了,何至于等到这个时候。
“我只能借一两银子给你,多的没有。”陈利雪显然不信大姐能在三个月内还上钱。她借给大姐,也是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并没期望她付利息。
至于这一两银子她什么时候能还上,陈利雪压根不相信她能还得起。
陈利雪说完,便起身朝屋里走去。地上原本乖巧的女儿,看见陈利雪离开,顿时垮下个小脸哭了起来。陈利雪无奈,只好抱着她一同进了屋。一双粉糯的小手紧紧搂着她娘的脖子,看起来无比安心。
陈利华看着这对亲密的母女俩,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
“大姐,这是一两银子,你拿着。”陈利雪将银子递到陈利华手里。
“利雪,我还是给你写张借条吧!”陈利华接过银子提议道。
“不用了,姐妹一场,没必要。”
“可....”
“可什么可,你不是很着急吗?还不快去。”陈利雪看了看陈利华,嘴上依旧不服软。
但是在陈利华看来,妹妹性子虽泼辣,心却是好的。虽然只借到一两,不过她已经很开心了。
从妹妹家出来,陈利华往回走。脑子里还在琢磨着剩下这一两该怎么办?她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去村里碰碰运气?
正当陈利华还在为孩子的事焦头烂额之际,李仁贵却也因为这事气冲冲的赶回了家。
早上,吕管家从李家回去之后,添油加醋的将一切过错都推到了李仁贵的身上。
丁老爷一听,气得吹胡子瞪眼,在整个清江镇还没人敢这么戏耍他的。当即就命人去找李仁贵。
李仁贵原本还在姐姐家院子里喝茶唱曲,一听说丁老爷找他。他当时就眉开眼笑,还以为那事已经成了,让他去领剩下的银子。
就连姐姐李仁芳也都乐开了花,还催促着弟弟赶快去。心里想着总算借丁老爷的手,收了点‘利息’。字据是早就签好了的,只要弟弟将剩下的银子一领,这件事就算是板上钉钉了。
那婆娘估计也没料到她会有这招吧!
结果,李仁贵去了之后才知道,那是一场‘鸿门宴’。丁老爷不但没提银子的事,还命人将他给打了一顿。
后来他才知道,是陈利华那婆娘在从中作梗。
要知道,今天之内交不出人,他可是要赔四两银子的。四两银子呀!他上哪里去找?
这几年,他有了银子,转手就给了三姐,自己可是分文没取。
这会儿,他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了,只好跪着跟丁老爷再三保证,一定会把人给他带来的。丁老爷瞟了一眼李仁贵,就命人将他赶出了府。
李仁贵气坏了,打算回来先找那婆娘算账,再把娟儿带去给丁老爷赔罪。
一进门,见家里大门房门紧闭,并没有看见娘三。他以为娘三出去了,打算出门去找。眼神扫过门锁时才发现,他平时住的屋子,房门是从里面反锁的。他心里顿时明白过来了。
他冲上前,握住拳头疯狂砸门,“陈利华,你给老子开门。”
屋子里的兄妹俩,一听是李仁贵的声音,吓得脸色煞白,惊慌不已。尤其是李娟儿,自打陈利华离开之后,便开始提心吊胆,一直缩在角落里。
李霁林见状,赶紧安慰她,“娟儿,别怕。娘不在,哥会保护你的。”
李娟儿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李霁林,又望了望门口。看来她娘猜得没错,知道她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李仁贵听见屋里的说话声,气得牙痒痒,改用脚踢。
“两个晦气的东西,敢把老子关在外面,看老子今天进来不打死你们。”
原本就是烂朽朽的门,被李仁贵两脚一踢,瞬间摇摇欲坠。
李霁林赶紧上前抵着门,李娟儿也上前帮忙。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们是不会开门的。”李霁林对着门外的李仁贵叫嚣道。
“霁林,快把门打开,让爹进去。爹这里有好吃的,这还是你三姑让我给你们的。”李仁贵见硬的不行,便改用软的。
“三姑会那么好心给我们吃的?我才不信呢!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骗我们开门,是想把娟儿卖给丁老爷做妾。娘临走时,就交代过,千万不要给你开门。”
“晦气的东西,你懂什么?娟儿跟着丁老爷是去享福的,别听你娘胡说八道。难道吃糠咽菜的苦日子你还没过够?你不是想读书吗!只要娟儿去了丁府,你以后就可以跟你表哥一样,想买多少书都可以。”
“如果把妹妹卖了换我读书,我宁愿这辈子都不读书。”李霁林死死抵住门,言语里透着坚定。
屋外没了动静,李霁林透过门缝隐隐约约看了看,并没看见他爹。李霁林也不管,心里一直急着娘临走时的嘱咐,一直抵在门口。
正当两人以为相安无事时,头顶突然多了一道刺眼的亮光。两人抬头一看,居然是他爹,爬上了屋顶,还掀开了茅草。
真是兔子急了要咬人,狗急了要跳墙。李仁贵居然比狗还着急,爬上房顶,掀茅草的事都干得出来。
“李霁林,你个兔崽子,你以为你不开门,老子就想不到办法,是吧?”李仁贵站在房顶上俯视着两个孩子,一脸的得意。
那个臭婆娘居然不在家,难怪两个孩子要在屋里躲着。
房顶并不高,李仁贵环视着屋子里的环境,打算找一个合适的位置跳下去。李霁林却比他快一步,一把抓起顶门的木棒就向他爹捅了过去。
李仁贵没料到李霁林会来这招,要不是他反应够快,他的屁股就要开花了。可惜,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李仁贵只顾着李霁林手里的木棒,却没注意脚下。
茅草上本就不结实,加上年久失修,他差点滚下房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