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通道又潮又闷，空气里有股铁锈和发霉的味儿。苏晚攥着刀和U盘，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耳朵竖着，生怕错过一点动静。
通道尽头那点光越来越近，是个低瓦数灯泡。灯下站着个人影，不高，有点瘦，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像个老修理工。他手里没拿家伙，看到苏晚过来，眼神很稳，没什么敌意。
“暗号。”他声音低沉，带着点沙哑。
“‘归巢的鸟需要钥匙’。”苏晚重复。
“‘钥匙一直在巢里’。”对方接上，点点头，“跟我来。动作轻点。”
他转身推开一扇伪装成墙壁的铁门，里面是个不大的空间，堆着些老旧仪器和线路板，像个废弃的通讯站。中间有张桌子，上面有台看起来很有年头的电脑。
“我叫老金。‘夜莺’是我以前的代号。”他指了指椅子，“坐。你伤得不轻。”
苏晚没坐，警惕地靠着门边。“‘夜莺’？你是我母亲的人？”
老金眼神黯了一下：“林雪晴…编号07。她是很好的探员，直到发现了‘涅盘’的真面目。”他叹口气，“‘方舟’早就不是以前那个‘方舟’了。现在掌权的那几个，跟‘琥珀’勾搭不清，只想长生不老。”
他拿出个简易医疗包，“简单处理下。警察局那边闹翻天了，他们在全力搜你。‘琥珀’的人也在找。你暂时安全，但这里不能久待。”
苏晚这才稍微放松一点，任由他给自己清理手臂上的划伤。伤口碰到消毒水，疼得她一哆嗦。
“沈澈…”她哑着声问，“他怎么样？”
老金手上动作停了一下，摇摇头：“通风管道里交火很激烈，死了两个杀手，没找到你朋友的尸体…但留了很多血。可能被抓，也可能…自己逃了。但愿是后者。”
苏晚心沉了下去，指甲掐进掌心。
“这东西，”老金看向她紧紧攥着的U盘，“很重要？”
苏晚把U盘递过去：“沈澈拼死弄出来的，说是顾家老宅密室的监控备份，还有‘琥珀’的线索。”
老金眼神一凝，接过U盘，插进那台老电脑。屏幕亮起，雪花闪烁，很快读取成功。
画面是偷拍角度，但很清晰。是顾家老宅地下密室！顾鸿钧那老东西坐在轮椅上，正对着一个视频通话屏幕说话。
屏幕那边的人背对镜头，只能看到一只手，戴着一枚硕大的、纹理奇特的琥珀戒指，正在轻轻敲击桌面。
顾鸿钧的声音苍老却带着讨好：“…‘容器’（林薇薇）已经准备好了，心脏活性完美匹配…只要‘钥匙’（苏晚）到位，随时可以启动最终移植…您答应我的，‘方舟’的长生技术…”
“琥珀戒指”后的人发出一个经过处理的电子音：“‘钥匙’呢？还没抓到？顾鸿钧，你的效率让我失望。”
“快了快了！警察局那边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她跑不了！”顾鸿钧急忙保证，“那个叛徒沈澈也重伤逃了，成不了气候！只要‘钥匙’到手，提取她的‘核心血髓’，配合‘容器’的心脏，一定能成功！”
“最好如此。记住，失败的下场，你很清楚。”
视频通话结束。
另一段视频，是顾振华！他被锁链捆在一个玻璃舱里，眼神狂乱，不停嘶吼：“放我出去！父亲！那技术是错的！掠夺来的生命根本不稳定！是毒药！会毁灭一切！白曼！你骗我！你说只是研究…”
画面外，白曼冷漠的声音响起：“振华，为了顾家的未来，为了老先生长生，牺牲一个苏晚算什么？要怪，就怪她和她妈一样，都是特殊的‘材料’。”
视频到此戛然而止。
苏晚浑身冰冷，血液都快冻住了。掠夺生命核心血髓？！这就是“涅盘”的真相？！母亲就是这样被他们害死的！而自己，从始至终都是他们计划里的“药材”！
“畜生！”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身体因为愤怒和恐惧不住颤抖。
老金脸色也极其难看：“果然…他们还在进行这种禁忌实验！‘琥珀’…权限太高了，我在‘方舟’内部也查不到他真实身份。”
他快速操作电脑：“我把关键部分拷贝出来。原件你收好。这东西…是扳倒他们的铁证！”
突然，头顶传来沉闷的爆炸声！连地下都感到震动！灰尘簌簌落下。
老金脸色一变，侧耳听了听：“不好！是他们！找到这里了！在强攻入口！”
他猛地拔下U盘塞回给苏晚，飞快地从桌子底下拉出一个破旧的双肩包，“从后面走！第三条排污管道，爬出去是城西河堤！快！”
“你呢？”苏晚接过包。
“我老了，跑不动了。给你们断后。”老金笑了笑，从一堆仪器里拉出几根引线，“总得有人告诉后来人，光明是怎么没的。走吧！找到‘巢穴’，那里有…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
他说完，猛地按下了某个开关！刺耳的警报声在地下空间响起！
通往外面的铁门传来剧烈的撞击声！
苏晚不再犹豫，背起包，深深看了老金一眼，转身扑向那条散发着恶臭的排污管道！
她刚钻进黑暗的管道，就听到后面传来爆炸的轰鸣和激烈的枪声！
老金…
她咬着牙，含着泪，在狭窄肮脏的管道里拼命向前爬！
不知道爬了多久，前面终于看到一点微光和水声。是出口！
她奋力爬出去，重重摔在冰冷的河堤石滩上，浑身沾满污泥，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天快亮了，河面上飘着薄雾。
暂时安全了。
她瘫坐在石滩上，打开老金给的包。里面有一些压缩食物、水、一点现金、一个一次性手机，还有…一张泛黄的旧照片。
照片上是两个年轻女人笑着搂在一起。一个是她母亲林雪晴，另一个眉眼温婉，她不认识。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小字：“致小晚，生日快乐。妈妈和阿姨永远爱你。”落款日期，正是她出生那年。
母亲…阿姨？
苏晚摩挲着照片，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就在这时，那个一次性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没有号码显示！
苏晚警惕地接起。
对面传来一个她绝没想到的、低沉急促的声音：
“苏晚？是我，顾砚深。北山是陷阱！我们中了埋伏！小王牺牲了…我和小刘勉强突围…听着！我找到了一些我父亲留下的研究笔记！关于你母亲和…你外婆的！‘涅盘’的关键可能不在心脏，而在大脑松果体！‘琥珀’的真正目标可能是你的…”
话音未落，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和顾砚深的闷哼！接着是杂乱的枪响和忙音！
电话断了！
苏晚握着手机，浑身冰凉。
顾砚深也出事了？！松果体？！“琥珀”的目标变了？！
她猛地抬头，看向雾蒙蒙的河面。
必须尽快找到“巢穴”！母亲到底给她留下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