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光线下，这条维修通道窄得只能匍匐前进，管道壁上结着冰碴子，蹭得我羽绒服沙沙响。
爬了大概十分钟，前方出现个岔口。小七毫不犹豫往右转，我跟上去，发现通道尽头是块松动的金属板。
黑猫用脑袋顶了顶，板子“哐当”掉下去，露出个方形洞口。
我探头往下看，下面是条空荡荡的走廊。
白炽灯管在天花板上一闪一闪，照得那些管道影子像张牙舞爪的怪物。
奇怪的是，一个人都没有。
“这么走运？”我嘟囔着，先把背包扔下去，然后撑着边缘慢慢往下爬。
落地时膝盖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小七轻盈地跳到我肩上，尾巴卷着我的脖子保持平衡。
我猫着腰摸到走廊拐角，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赶紧闪身躲进旁边的配电室，门缝里看见两个穿白大褂的人走过去，手里端着咖啡。
“样本又出问题了？”
“可不是，第七组全废了......”
“嘘，小心隔墙有耳。”
等他们走远，我长出一口气。小七从我肩膀上跳下来，蹿到走廊尽头的一扇金属门前。
这门看着就不好惹，电子锁闪着蓝光，旁边还有指纹识别器。
“完蛋，这个我可搞不定。”
我蹲下来检查门锁，发现门框下方有条缝隙。小七钻进去一半，回头冲我“喵”了一声。
我咬着嘴唇想了想，从工具包里掏出撬棍。正要动手，电子锁突然“滴”地响了一声，吓得我差点跳起来。
门缓缓滑开，露出后面黑洞洞的空间。
“什么情况......”
我握紧撬棍，慢慢探头往里看。是部电梯，轿厢里空无一人，按键板亮着微弱的红光。小七已经蹲在里头，不耐烦地甩着尾巴。
我蹑手蹑脚走进去，电梯门立刻合上了。
按键板上只有两个按钮：b1和b2，旁边还有个声纹识别器，闪着待机的绿灯。
“请说出通行指令。”机械女声突然响起，吓得我后背撞上墙壁。
“呃......芝麻开门？”我试着说。
“错误。剩余尝试次数：2次。”
我咽了口唾沫，突然想起哥哥有个习惯性清嗓子的动作。每次要进实验室，他都会先咳嗽两声。
我学着哥哥的样子，压低声音咳了两下。
“声纹不匹配。剩余尝试次数：1次。”
“操......”我额头抵在冰冷的金属壁上。
小七跳起来，前爪按在按键板下方的维修面板上。随后，面板“咔嗒”弹开，露出里面的电路板。
我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黑猫用爪子拨弄起里面的电线，我赶紧蹲下来帮忙，从发卡上掰下一截金属丝。
短路接线的刹那，电梯猛地一震，然后开始急速下坠！
失重感让我的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我本能地抱住小七，猫毛里那股若有若无的檀香味钻进鼻子。
萧烬？我惶惶然。
电梯急刹停住，灯光闪烁几下后彻底熄灭，只剩下紧急照明灯投下的红光。
轿厢停在井道中间，透过缝隙能看到下面深不见底的竖井。
我贴着门缝往外看，冷汗顺着后背直往下淌。
这高度要是掉下去，连全尸都留不下。
通风管道里传来模糊的说话声：“......tS-7样本泄露了......必须立即处理掉......”
我捂住小七的耳朵，虽然知道猫根本不需要。手指碰到口袋里的不锈钢盆，冰凉的触感让我突然有了主意。
“帮个忙，”我小声对小七说，“待会儿我数到三，你就使劲叫。”
我掏出钢盆，用撬棍“咣”地敲了一下。
金属撞击声在竖井里炸开，小七配合地发出凄厉的“喵嗷——”。声音在管道里回荡，简直像鬼哭狼嚎。
果然，远处立刻有人喊：“c区管道又裂了！快去看看！”
脚步声匆匆远去。我长舒一口气，开始检查电梯控制面板。
刚才短路的电线还在冒烟，但旁边有个手动应急开关。
我咬着嘴唇扳下开关，轿厢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接着开始缓慢上升。
“干得漂亮，”我揉了揉小七的脑袋，“回去给你加小鱼干。”
电梯终于停在某个楼层，门开时我差点哭出来。
外面是个圆形大厅，墙上布满显示屏，中央控制台上散落着文件和咖啡杯。
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那个被刮花又重新喷漆的标志——tS-7。
“找到老巢了！”我轻声说，握紧了撬棍。
这时，小七的耳朵转向右侧，我也听到了，有脚步声正朝这边靠近。
我闪身躲到控制台后面，心跳快得像擂鼓。
但这次，我的手很稳，呼吸也很平稳。一个念头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不管来的是谁，我都能应付。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屏住呼吸，手指紧紧攥住撬棍。
小七在我脚边弓起背，保持着警戒状态。控制台的金属边缘硌得我肋骨生疼，但我愣是一动不敢动。
“系统又报警了？”
“估计又是老鼠，这破地方......”
两个穿白大褂的人晃着手电筒走进大厅。其中一个踢了踢地上的纸箱，另一个打着哈欠去翻咖啡机。
我悄悄往后缩了缩，后背碰到冰冷的金属，是通风管道的检修口！
小七比我还快，一溜烟钻了进去。
我趁那两人背对着我，手脚并用爬进管道。生锈的螺丝刮破了我的袖子，但我顾不上疼，轻轻把检修盖复原。
管道窄得只能匍匐前进，手电筒的光照出前方分叉口。
小七已经往右拐了，我跟着它爬了大概二十米，管道开始向下倾斜。我赶紧用手肘撑住两边减速，还是“咚”地一声滑到了底。
检修盖被我撞开，我整个人摔在一堆麻袋上。
尘土飞扬中，我听见小七打了个喷嚏。
“嘘——”我慌忙去捂它的嘴，手却僵在半空。
眼前是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天花板上的LEd灯带模拟着自然光。
一排排种植架上，番茄藤爬满了支架，翠绿的叶子上还挂着水珠。
角落里堆着印有“军需”字样的种子袋，旁边是用汽车电瓶串联起来的补光灯，跟我之前在仓库里捣鼓的装置很相似。
“好家伙，真是躲避末日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