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形的波纹很快扩散到脚边,水面凸起一块,像有人从底下顶了块玻璃。
我后退半步,手指摸到腰间的辣条油瓶子,管他什么妖魔鬼怪,先糊一脸辣椒油再说。
“别掏了。”一个声音从水面传来,“你那调味料对我没用。”
“哗啦”一声,萧烬就这么水灵灵地从湖里走了出来。
没错,是“走”。
他脚尖点在水面上,像在练轻功。月白色长袍下摆滴水不沾,手里那柄熟悉的折扇“啪”地展开了,露出我小说里描写过的山水画,显然和我现实中的这把画面不同。
小七“哈”地炸成个毛球,尾巴在石头上拍得啪啪响。
我伸手护住它,却摸到一手静电。
“好久不见。”这个崭新的萧烬行了个标准的古礼,袖口滑出一根银链子,“三百二十七天没召唤在下了。”
我张了张嘴,猛然意识到什么:“所以哥哥回来那天你就……”
“消散了,嗯。”他折扇一收,指了指我口袋,“就像书里写的,‘国师化作青烟没入画卷’。虽然你哥搞的这个版本比较……科技。”
小七爬到我肩上,冲着萧烬龇牙,尾巴尖的蓝光忽明忽暗。
每次蓝光亮起,萧烬的衣袂就会无风自动,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拉扯。
“令兄不在你身边时,我才能具现。”
萧烬用扇骨点了点湖面,水面立刻泛起涟漪,这次居然组成了二进制代码的图案,“同一个空间褶皱里,容不下两个‘异常’。”
有点意思,我想。
这时,小七从我的肩上跳下去,一口咬住萧烬的衣角。
这么一拽,半张金属箔片从他的袖口飘出来,我眼尖地看到了上面印着tS-7的三角标志。
萧烬表情微变,折扇“唰”地横切而过。
那金属箔瞬间碎成粉末,在空气中组成个临时的小型力场。
远处紫光闪烁的无人机群突然调转方向,朝另一边飞去。
“时间不多。”他蹲下来与小七平视,袍角浸入湖水,却依然没沾湿,“你找到入口了?”
小七松开他的衣角,尾巴甩出一道蓝光。
这道光落在GpS屏幕上,液晶显示就变成了古篆体文字。
我勉强认出其中几个字:“门”、“猫”、“声”。
萧烬的折扇在我眼前一晃:“简单说,你得学猫叫。”
见我瞪眼,他补充道,“特定频率的呼噜声,就像……”他手腕一翻,扇面上浮现出小七的立体投影,正在打呼噜。
投影呼噜声响起时,湖面隆起个水包。
水面不再是镜面,而像老式电视机雪花屏一样闪烁起来。
周围芦苇丛一动不动,仿佛被按了暂停键。
“这……我哥设计的?”我盯着那个越来越大的水包。
“合作作品。”
萧烬的扇子划过空气,留下淡淡的光痕。
“他用量子编程,我提供传统技法。”
说这话时,他袖口的银链子忽然绷直了。
小七跳到我们中间,尾巴上的蓝光变成急促闪烁。
GpS上的古篆体开始逐个消失,就像被橡皮擦抹去一样。
“他们找来了。”萧烬望向远处又开始折返的紫光,“听着,要进入褶皱,你得——”
小七猛地跳起来咬他扇子。这一打岔,萧烬的身影也模糊了一瞬,
“交替法则不仅限于我和你哥……”他苦笑着看我,“你的这只神猫在,我也会间歇性不稳定。”
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无人机群呈扇形包抄过来,探照灯把湖面照得一片惨白。
萧烬的身影越来越淡,像褪色的水墨画。
“记住,”他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频率……呼噜……第三声要转调……”
“什么玩意?”我听得一头雾水。
这时,小七忽然冲进湖里。这次水面像被刀划开似的,露出条金属阶梯,延伸向深不可测的湖底。
萧烬彻底消散前,把折扇抛给我,扇骨触手冰凉。
折扇刚入手,无人机探照灯就“唰”地扫了过来。
强光刺得我眼泪直流,手里的扇骨转而开始发烫。
“喵——嗷!”
我学着小七的叫法扯着嗓子试了试,声音难听得连自己都皱眉。
小七从水里冒出头,嫌弃地用爪子拍自己耳朵。(别跟我说这是它有耳螨了,在冰岛那半年多,我可不要太习惯它嫌弃的动作!)
金属阶梯缓缓收缩,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像老妈的缝纫机卡了线。
远处的无人机越来越近,紫光在湖面投下蛛网似的影子。
“再来!”
我捏着嗓子学猫叫,这次差点破音。小七直接游过来,湿漉漉的爪子“啪”地按在我喉咙上。
探照灯再次扫过时,我瞥见扇骨内侧刻着细小的音阶标记。
原来如此!我把扇子贴近喉咙,第三次尝试:
“喵~呜~”
声调拐到某个特定频率时,扇骨突然震动起来。
湖面“咕嘟咕嘟”地冒泡,水面像dNA螺旋那样旋转着上升,形成一条透明通道。
小七的尾巴瞬间亮如蓝宝石,照亮了水下延伸的金属阶梯。
“牛逼啊!”
我刚要往下跳,无人机群直接俯冲过来,最前面那架的镜头闪过一道反光,清晰地照出小七全身发光的模样,此刻它的每一根毛都变成了半透明的蓝色光丝。
“发现目标!”无人机上的机械女声刺破夜空,“tS-7优先捕获……”
小七“嗖”地蹿下阶梯,我紧随其后。
踩上第一级金属台阶,听见头顶“砰砰”几声。无人机撞上了突然闭合的湖面水膜,像苍蝇拍打窗户。
通道里光线幽蓝,阶梯两侧的水墙里游动着发光的小鱼。
仔细看才发现,那根本不是鱼,而是一个个微型全息投影,形状酷似我小说里描写过的各种角色。
“哥?”
我试探着喊了一声,水墙波动,浮现出哥哥的虚拟影像。
他穿着白大褂,背后是tS-7实验室的标志。
“妹妹,跑起来。”影像开口了,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的沙哑,“阶梯维持时间……”
话没说完,整个通道开始剧烈震动。头顶传来闷响,有什么重物在撞击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