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它在学我们!”
“管它学什么!”老妈猛打方向盘拐进一条岔路,“看前面!”
月光照在路面的油渍上,折射出绚丽的彩虹色。
公路裂缝里不断渗出黑色菌丝,像无数细小的触手向我们延伸。
小七突然从我的腿上站起来,前爪扒着车窗“喵呜”直叫。
前方路边躺着个人影,看到车灯后虚弱地抬起手来。
我们看清了,那是个流浪汉,满脸血污,右手腕上有一道发着蓝光的伤口。
“救……救我……”他气若游丝地喊。
老妈开始减速,小七浑身的毛炸开,冲着那人发出“嘶嘶”的威胁声。
我摇下车窗,闻到一股熟悉的薄荷味,是在哥哥实验室里经常有的味道。
“妈,他的伤口不对劲!”
我说这句话时,地面忽然震动起来。
远处传来“咚、咚”的闷响,后视镜里,菌丝体已经停住了脚步,头部裂开的那道缝隙一张一合,发出类似吞咽的声音。
流浪汉挣扎着爬向我们,手腕上的蓝光越来越亮,他有气无力地喊:
“他们……在找发光的孩子……”
老妈犹豫了一秒,还是打开了车门。
小七却猛地跳下车,挡在门前不让那人靠近,尾巴上的蓝毛根根直立。
“先把他弄上车!”老妈掏出蓝色药剂。
公路裂缝里的菌丝转变成集体收缩,像是接收到什么信号。
远处的心跳声越来越急,月光也变成了瘆人的青白色。
我和老妈把流浪汉拖进车后座,小七的叫声凄厉得刺耳,看上去就像个发酵的尖叫版黑面馒头!
加油站霓虹灯牌在夜色中忽明忽暗,把每个人的脸都照得惨白。
老妈拧开了药剂瓶,针头扎进流浪汉手臂,他血管里突然泛起荧光蓝,这些蓝光一簇簇地在他的皮肤底下游走……
“等等!不对劲!”我伸手想拦,已经晚了。
药剂推入不到十秒,流浪汉弓起身子,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
他的指甲加速变黑变长,“咔咔”地刮着车座椅。
最恐怖的是他的眼睛——瞳孔扩散到整个眼球,却在完全变黑前的最后一秒,恢复了清明。
“找……发光的孩子……”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
呼吸间那股薄荷味扑面而来。
“实验室……7号……”
他费力地说完这些话后,眼球就像融化的蜡烛般塌陷下去。
黑色液体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淌,嘴角却诡异地扬起,露出和医院蜡像如出一辙的笑容。
“不!怎么会这样!”我疯狂摇晃着药剂瓶,“哥不可能给假药!”
老妈夺过瓶子对着灯光检查,“咦”了一声。
她拇指用力擦过瓶底,露出几行细小的刻字:“需紫外线激活,月光无效。”
加油站玻璃橱窗映出我们变形的倒影,还有窗外那轮青白的月亮。
我的影子旁边,流浪汉的影子突然扭曲变形,像是有好几只手臂在同时挥舞。
小七跳上座椅,轻轻舔了舔死者正在融化的手指,蓝眼睛里居然滚出大颗泪珠。
然后它抬起头,冲着月亮发出长长的哀鸣。
“妈,你看……”我指着窗外。
月光照在药剂瓶上,液体中的蓝色颗粒开始缓慢旋转,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
远处,那个人形菌丝体停住了脚步,头部转向我们的方向,裂缝一张一合。
药剂瓶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我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蓝色蓝色蓝色,我明明之前是最喜欢蓝色的,可现在,看到蓝色的光就像见了屎!
不知因为恐惧还是激动,我的手颤抖得厉害,翻过瓶身,指腹摸到了瓶底凹凸的刻痕。
就着月光仔细辨认,上门刻着“需紫外线激活”,字迹潦草却有力,和金属盒里“RUN”的刻痕如出一辙。
绝对是哥哥的手笔!
“紫外线……”老妈猛地拍腿,“加油站验钞机!”
我们冲进废弃的便利店,里面的货架东倒西歪。
小七跳上柜台,一爪子拍开抽屉,里面果然躺着个便携式验钞笔。
我按下开关,紫色光束照在药剂上的瞬间,液体中的蓝色颗粒“嗡”地沸腾起来。
便利店的破收音机也在此刻“刺啦”一声自动开机,播放起《摇篮曲》。
这次是纯净的原版,没有一丝走调。
歌声响起的刹那,玻璃窗上浮现出萧烬的投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小蝶,”他的声音不再断断续续,“光才是钥匙。”
投影指向验钞笔的光束,又指了指窗外的月亮。
我看到满月周围晕着一圈罕见的紫外光晕。
小七扑向了发光药剂,尾巴上的蓝毛根根竖起,在紫外线下闪着金属光泽。
远处传来“轰隆”的巨响。
透过窗户,我们看到那个人形菌丝体调转了方向,朝着城市另一端狂奔而去,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冒着热气的腐蚀痕迹。
“它在躲什么?”
老妈话音未落,加油站储油罐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接着听见“吱呀”的声响,生锈的金属外壳开始变形,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破茧而出。
萧烬的投影转向西北方,袖口的檀香味异常浓烈。
小七叼起发光药剂,轻轻放在我手心。
液体接触我皮肤的瞬间,我眼前闪过几个破碎的画面:哥哥的白大褂、某个实验室的编号牌、还有…..一个发着微光的孩子轮廓?
小七的尾巴尖在我掌心轻轻扫过,带着静电般的酥麻,让我回过神来。
我眨了眨眼,那些闪回的幻象消失了,但手心还残留着药剂带来的温热感。
回头一看,老妈已经拆下车后视镜,正在调整角度观察夜空:“新新,你看北斗七星,勺柄那颗歪得离谱。”
“都有僵尸了,哪还有更离谱的?”
我看过去——
确实,第七颗星明显偏离了原本的位置。
我摸出指南针,指针微微颤动,最终停在了西北偏北的方向。
“看嘛,这下有意思了。”老妈搓了搓鼻子,“地轴歪了?”
小七从我的腿上跳下去,尾巴上的蓝毛“唰”地亮起来,像根荧光棒似的指向西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