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终于从吓傻的状态里稍微回过点神,她看着月球猫的样子,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她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想去擦它脸上的血,嘴里念叨着:“孩子……擦擦……擦擦就好了……”
我爸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对她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别动!先……先别动。”
他脸色难看得很,眼神死死盯着那片被藤蔓屏障隔开的区域,肌肉绷得紧紧的。
是啊,安慰?这时候任何安慰都显得苍白又可笑。
一直沉默着,徒劳收集星光碎片的星尘灵,这时候缓缓飘到了星露残骸的正上方。
它那几条光触须,像是最轻柔的纱幔,慢慢地笼罩了惨烈的现场——半截爪子,周围飞溅的血迹,还有散落各处,已经失去光泽的皮毛碎片。
它身上流淌的星辉,已不再是之前温暖明亮的样子,变得有些滞涩。
当这些星辉接触到银色的血迹和残骸时,马上泛起了诡异的扭曲波纹。
那景象,看着就让人心里头发毛,血里明显带着不干净的东西,连星尘灵的光芒都能污染。
我们全都屏住了呼吸,紧紧盯着。
星尘灵静静地“感知”着,过了大概有十几秒,它整个光影猛地一颤!
一种低沉,让人感觉到强烈不适的嗡鸣声,直接从我们的脑子里响了起来,震得人头皮发麻!
紧接着,它那总是温和的意念,此刻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种发现了极端污秽之物的厌恶:
“是‘认知污染’……非常浓郁的残留……”
它的意念顿了顿,似乎在斟酌如何向我们这群低维生物解释这种超出理解的东西。
“凶手……它不仅仅是在杀戮。它在扭曲猎物的感知。它会让猎物在最幸福的时刻,感受到加倍的快乐和希望,将那种情绪放大到极致……然后,在最巅峰的瞬间,将其彻底摧毁、掠夺。”
意念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它在享受这个过程。享受从极乐到极悲的剧烈反差,享受猎物意识崩溃时散发出的……绝望滋味。”
星尘灵那带着寒意的意念,像一把冰锥,扎得我们心头发凉。
认知污染?享受绝望?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似乎是觉得光说不够,星尘灵的一条光触须在空中轻轻划动。
随着它的动作,一片模糊的,由各种扭曲光纹和暗淡色块构成的“图谱”出现在我们面前。
那图谱看着就让人不舒服,核心区域正是刚才虚空裂痕出现的地方,残留着微微蠕动着的扭曲光纹。
“看这里,”星尘灵的意念指向那些最活跃的光纹区域,“这些能量残留的作用很恶毒。它们像是一种放大器,或者说,是某种引信。在触发前,它们会悄无声息地渗透,放大区域内生命体正在经历的正面情绪——比如,极致的幸福、爱意、期待。”
图谱上,代表“幸福感知”的能量曲线,在某个时间点之前,被标注得异常高涨,远远超出了正常范围,简直就要冲破图表。
“当这种被恶意放大,推到顶点的幸福感达到极致时……”
星尘灵的意念沉重起来,指向图谱上那个断崖式下跌,直接归零的能量曲线说。
“就是毁灭降临的时刻。裂痕撕开,杀戮完成。猎物在意识最明亮、最充满希望的巅峰,被瞬间拖入最黑暗的深渊。这种极致的反差,从天堂直坠地狱的崩溃,就是凶手追寻的‘美味’。”
它收回了触须,那令人不适的图谱也缓缓消散了。
“所以……”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星露……星露在抛洒辣条碎的时候,她感受到的幸福,其实是被那鬼东西故意放大了的?她越觉得快乐,越充满期待,等到被……被撕碎的那一刻,就越痛苦,越绝望?”
我说不下去了,胃里一阵翻搅。
这太恶心了!比单纯的杀戮还要恶心一万倍!这根本就是一种以折磨灵魂为乐的,变态的狩猎方式!
“喵……呜……”
一直僵着不动的月球猫,喉咙里终于挤出了一点声音。
一种像是从碎裂的心脏里一点点挤出来的极致悲鸣。
它那双空洞的蓝眼睛里,大颗大颗滚烫的眼泪,终于冲破了堤坝,混着脸上已经半干的银色血水,一起滚落下来。
泪珠和血水,滴答,滴答,砸在它怀里那半截爪子上,砸在那枚依旧固执地散发着星蓝色光晕的婚戒上。
戒指的光芒,在泪水和血水的浸润下,显得那么冰冷,那么讽刺。
它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星露最后的眼神那么明亮,那么充满喜悦。
那极致的喜悦,是如何变成了刺向星露灵魂最深处的毒刃。
这种真相,比死亡本身,更加残酷。
我们看着月球猫无声流泪的样子,看着它怀里的半截爪子和冰冷的戒指,心里头像是被塞满了浸透冰水的棉花,又沉又冷,喘不过气。
这“虚空噬界者”,它不仅仅是要你的命。
它是要在你最幸福的时候,夺走你的一切,还要让你清晰地品尝从巅峰坠落、粉身碎骨的整个过程。
这种“狩猎美学”,扭曲得让人作呕,恐怖得让人心底发寒!
星尘灵揭示的真相,像是一盆掺着冰碴子的污水,把我们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那感觉,比直接看到星露被撕碎更让人毛骨悚然。
“哐当——!”
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猛地炸开,把我吓得一哆嗦。
是我妈!
她一脚狠狠踹翻了旁边那个装着辣条粉的罐子,红亮亮的粉末泼洒出来,溅得到处都是,像泼了一地的血。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睛瞪得通红。
“王八蛋!畜生!”
她声音尖利,带着哭腔,更多的是压不住的怒火。
“这玩意儿比tS-7那些狗杂种恶心一万倍!一万倍都不止!这鬼东西……这鬼东西它……它简直……简直……”
她“简直”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种超出她认知的恶毒,最后只能狠狠跺了跺脚,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