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了，月满楼看着手里两只蜷在一起睡觉的小狐狸糖画，啧啧称奇。
“栩栩如生，是有手艺在身上的，希望她画人像也能有这水平。”
“至少有人看到了黑袍人的长相，只是本宫总觉得，这次的黑袍人跟之前不太一样。”
月满楼点头表示赞同，“小孩都能分辨男女，还让画糖人的老板看到了长相，跟燧明岛、北泽城时严谨的风格南辕北辙。不是多次作案成功致使心态膨胀，就是换人了。”
云锦书显然也是那么想的。
见她皱着眉沉默不语，月满楼笑着把糖画递到她唇边。
“殿下尝尝甜不甜。”
“画得这么好，吃了多可惜。”看到紧挨在一起的两只小狐狸，云锦书自然联想到了自己和月满楼，舔了舔唇，有些不忍下口。
月满楼想的则更实际，“不吃拿回去会放化吧。”
“你，真是。”
月满楼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与其等它放化，吃进肚子里，相当于永远跟我们在一起。”
至于后面消化掉的部分，月满楼又不傻，不会说那么煞风景的话题。
云锦书果然被说动了，张嘴咬了一口。
月满楼故意就着她咬的地方，舔了舔糖画，一点点将小狐狸吞吃入腹。
喉头微动，云锦书深吸了口气，转头拉着月满楼进了背街小巷。
昏黄的灯笼烛光下，两个戴着半脸狐狸面具的人，深情拥吻。
“阿月真甜。”
“殿，夫人也是。”
临时改口，因为腰间被人掐了一下。
不过在外面时扮演妻妻，月满楼是不讨厌的。
出来时街上散的差不多了，两人也决定回去，只是有门不能走，来回都是翻墙。
为了不被有心之人看到，可谓煞费苦心。
安全考量，月满楼先回了一趟松苑。
院内一片漆黑，像是所有人都睡下的样子。
然而回到房间，看到桌上整齐摆着的一套崭新冬衣，以及和出去时略有不同的床铺，月满楼瞬间明白，自己用枕头假冒自己，偷偷出去的事情已经暴露。
真是大意了，之前提起身世后小桃就没再纠缠，自己都以为她放弃了。
没想到，会在今晚送东西过来，还直接进了房间。
自己可以装作没发现，赌她搞不清自己为什么不在，反正小桃事后也不敢问。
但月满楼不喜欢潜在风险。
所以她去了小桃的房间，在床上的人反应过来前，短剑无锋，直抵咽喉。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供出幕后之人，我保你安全，二是死在我手里。”
“大人在说什么，小桃听不懂。”
桃三娘声音微颤，大脑还算清醒，没有立刻承认。
“我真的不想杀人，为什么非要逼我。”
月满楼说完，剑锋更近，划出一道血痕，面上却没有半点波动。
桃三娘终于意识到她说的都是真的，颤抖着说出，“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是某位大人的手下，因为他偶尔会用主上称呼自己上头之人。”
“继续，说完你知道的。”
“他，他帮我赎身，然后送我进入大皇女府，打点好了一切，给我的唯一任务，就是勾引大人。他说，只要大人从大皇女府搬出去，就算我任务完成，会归还我的身契，还有额外奖赏。”
月满楼想了想，确认道：“你没有什么亲眷在他手上吧？如果有，我可以想办法帮你救人。”
“没有，有一点小桃没骗大人，我被人转卖多次，而第一次把我卖掉的人，就是我的父母。”
说这话的时候，桃三娘眼中没有恨，也没有悲伤，就像在说完全陌生的人，足见过去许久，久到不再心痛。
月满楼仔细观察着她有无说谎，问道：“那人的样貌，你可能描述出来？”
“可以。”
“等到白天，我会找画师过来，若你所言非虚，我会兑现承诺，给你新的身份和足够远走他乡的银钱。”
“我不要钱，能不能让我留在大人身边？”
“你应该清楚，我有喜欢的人，你我没可能。”
“知道。”桃三娘语气坚定，“留下也不是为了情爱，我想像大人一样，有自己的人生。”
闻言，月满楼唇角上扬，眼底多了些兴趣。
对视良久，确定对方眼中并无情爱，月满楼轻笑一声。
“你叫什么？我是说本名。”
“三娘，最早用的姓我早就忘了，来到云溪之后，老鸨给我起名桃花，所以很多人都喊我桃三娘。”
“你想在户籍上叫什么？”
听出月满楼话里的意思，桃三娘眼睛都亮了。
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有人问她，希望自己叫什么。
“明珠，我曾经无比希望，自己拥有那些千金小姐掌上明珠一般的人生。”还有一点私心，就是不能告诉月满楼的部分了。
月满楼倒是没想太多，“姓呢？”
“请大人赐姓。”
月满楼转头看向窗外，“年关将至，有诗云，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你觉得苏姓如何？”
桃三娘自然没听过这首诗，在月满楼造出烟花前，这个世界连火药都未曾使用，更不可能有爆竹。
但不妨碍她觉得这句话说的极好，“苏明珠，谢过大人。”
“就这么说好了，等事情了结，我会给你开个铺子，三七分账，能做到什么程度，全凭你的本事。”
“是。”
悬着的心在月满楼留下一瓶金疮药后彻底放了下来，四周寂静无声，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只有脖间的一道浅浅粉痕，提醒她即将迎来新生。
月满楼一回主院，就把事情跟云锦书说了。
听到桃三娘给自己起名“明珠”，云锦书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
【明者，日月也。】
又看了眼毫无察觉，正在计划如何让人给自己打工的月满楼，还是没说出口。
【罢了，一个名字而已。】
【回头就让阿月把店开在离这里最远的城北或者城西。】
想到明天一天会收获两幅画像，云锦书又把精力放在了思考后续如何根据画像调查上面。
没曾想，其中一个两人都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