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与星火的洗礼
废物小队，综合评分935分，排名第一。
霍克教官的声音在礼堂中回荡，电子屏上的数据清晰得刺眼。三个月前还垫底的小队名字现在高居榜首，领先第二名将近两百分。台下没有掌声，只有一片死寂和几十双难以置信的眼睛。
萧临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屏幕的蓝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他身后，林昼和林夜像两尊守护神般站立，连呼吸频率都保持一致。齐星正低头检查自己身上有没有哪里突然流血——自从他们开始连胜，他就一直处于这种 paranoid 状态。莫萱则用手术刀修着指甲，嘴角挂着那抹标志性的、让人毛骨悚然的温柔微笑。
鉴于你们的...进步，霍克教官的电子眼闪烁着红光，校长决定给你们一个特别机会。明天0800，3号停机坪集合。解散。
人群如避瘟疫般为他们让开一条路。萧临能听到零碎的议论声：作弊了吧...那对双胞胎肯定是用了违禁神经链接...听说莫萱把上次模拟战的对手都打进了医疗舱...
直到回到他们的老据点——3号仓库，齐星才终于憋不住：你们觉得那个特别机会是什么？提前毕业？专属机甲？还是——
禁闭室单人间。林昼面无表情地说。
或者解剖课教具。林夜接上后半句。
莫萱眼睛一亮：我可以当助教！
萧临调出数据板：根据霍克教官的微表情和语调变化分析，85%可能是实战考核，10%是陷阱，5%——
——是霍克终于决定亲手干掉我们？齐星紧张地插话。
萧临没理他：——是高层观摩演习。无论如何，今晚全员22:00前就寝，明天早餐禁止流质食物，莫萱尤其注意。
医疗兵撇撇嘴：吐在敌人脸上也是战术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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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号停机坪的晨雾中停着一艘萧临从未见过的黑色突击舰，流线型舰身上没有任何标识。霍克教官身旁站着一位穿深蓝制服的瘦高男子，肩章显示他是舰队高层。
这位是第七舰队的雷恩指挥官。霍克简短介绍，今天由他负责你们的...实地训练。
雷恩的目光像x光一样扫过五人：听说你们模拟战成绩不错。他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金属互相摩擦，但模拟器不会流血，不会惨叫，不会看着自己的肠子流泪。今天，你们将见识真实的战争。
萧临感到胃部缩紧。他早知道这一天会来，但没预料到会如此突然。余光里，他看到齐星的手指开始不自觉地颤抖，林昼和林夜同时调整了站姿，而莫萱...莫萱的眼睛亮得吓人。
突击舰内部比外观看起来宽敞得多，十二名全副武装的陆战队员已经就位。雷恩扔给他们五套标准战斗服：十分钟换装，然后到简报室。
战斗服是全新的，但散发着某种防腐剂的味道。萧临刚套上上衣，就听见隔间传来齐星的惊叫和金属碰撞声。
怎么了？他冲过去，看到齐星正狼狈地趴在地上，储物柜的门诡异地脱落在一旁。
柜门...突然就...齐星满脸通红地爬起来，我的重力靴卡扣坏了。
林昼从隔壁走出来，手里拿着两个一模一样的战术腰带：拿错了，你的在后面。
林夜紧随其后：他的在后面。
萧临叹了口气：齐星，穿我的备用靴。其他人检查装备，尤其是安全锁。
当他们终于跌跌撞撞进入简报室时，雷恩的表情像是吞了一颗酸柠檬。全息投影展示着一个被标记为K7-黑蜂巢的太空站三维模型。
这是海盗的据点，雷恩用激光笔指着结构图，情报显示有约60名武装分子和未知数量的俘虏。你们的任务是协助陆战队清理b区和c区，重点是这个主控室。红点闪烁，任何抵抗，格杀勿论。有问题吗？
五个人同时摇头——这次连齐星都没有犹豫。
很好。90分钟后抵达目标。现在，复习你们的急救程序。雷恩意味深长地看了莫萱一眼，真正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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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迁带来的眩晕感还未完全消退，突击舰已经开始了对接程序。萧临通过观察窗第一次看到了黑蜂巢太空站——一个由数个不规则球体组成的丑陋建筑，外壁上布满了像是被酸液腐蚀过的痕迹。
记住，萧临最后一次叮嘱队友，这是实弹，真血。莫萱，这次你真的需要扮演医疗兵；齐星，跟紧我；双子星，保持通讯畅通。有任何——
舱门突然打开，刺耳的警报声淹没了他的声音。陆战队员已经冲了出去，能量武器的嘶鸣瞬间填满了走廊。
行动！萧临喊道，然后他们五人如离弦之箭射入战场。
最初的十分钟像是一场荒诞的梦境。萧临的大脑自动将眼前的场景与无数次的模拟战重叠，但细节的差异令人心惊——能量武器烧灼血肉的焦臭味、伤者的哭嚎、墙壁上喷溅的深色液体...这一切都太过鲜活。
b区清理完毕！林昼的声音在耳机中响起。
c区也是。林夜几乎同时报告。
萧临看了眼战术板，难以置信：才十二分钟？陆战队呢？
还在A区苦战。莫萱的声音带着笑意，要我过去吗？
不，按计划向主控室推进。齐星？
在...在呢，齐星气喘吁吁地回答，刚躲过一发跳弹，它居然从三个表面反弹后——
专注！萧临打断他，前方左转，主控室在——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转角处突然冲出三个海盗，最前面的那个手持一把老式火药武器——在太空站使用这种武器简直是自杀行为。萧临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他猛地把齐星推到一旁，同时感到一阵灼热擦过手臂。
三声几乎重叠的枪响。海盗们倒地，每个人眉心都有一个完美的血洞。萧临回头，看到莫萱的电磁手枪还在冒烟，她的表情平静得可怕。
医疗兵的首要职责，她边说边走向萧临，是消除威胁源。她检查了一下萧临的手臂，表皮灼伤，死不了。
林昼和林夜从两侧走廊同步出现，两人身上都有血迹，但似乎都不是自己的。
主控室就在前面，林昼说，但门禁系统——
我来。齐星已经跪在控制面板前，手指飞舞，这种老式密码锁只需要...等等...他的表情突然僵住，哦不...
警报声大作，红色警示灯开始旋转。
你干了什么？萧临大喊。
不是我！系统突然启动了自毁协议！还有...八分钟！
雷恩的声音突然切入通讯频道：所有单位立即撤离！重复，立即撤离！海盗启动了自毁程序！
萧临的大脑飞速运转。战术板显示陆战队还在A区，而那里至少有二十名俘虏...
双子星，去A区协助陆战队撤离；莫萱，去医疗舱转移伤员；齐星，试着延迟那个该死的自毁程序！他冲向主控室，我去关闭它！
你疯了吗？齐星喊道，没有授权根本不可能——
萧临已经撞开了主控室的门。里面的场景让他胃部抽搐——五具穿制服的尸体整齐地排列在控制台前，每个人的太阳穴都有烧焦的痕迹。自杀？处决？
控制台上，倒计时显示06:45...06:44...06:43...
萧临扑向主控台，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系统拒绝了他的每一个指令。倒计时05:30...05:29...
齐星！我需要帮助！他对着通讯器大喊。
我在尝试...但系统太古老了...等等！齐星的声音突然变得古怪，萧临，找找看有没有一个红色手动开关，通常在被盖板保护——
萧临的目光扫过控制台，在底部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红色盖板。他撬开它，里面是一个老式的扳手开关。
找到了！现在怎么办？
...拉下它。
然后呢？
...祈祷。
萧临深吸一口气，拉下了开关。
整个太空站剧烈震动，灯光闪烁几下后恢复了稳定。倒计时停在了04:17。
通讯频道里爆发出欢呼声。萧临瘫坐在椅子上，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
干得好，齐星。他轻声说。
其实...齐星的声音充满困惑，那不应该管用的。那种开关通常是装饰品...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我的恰好触发了系统里某个罕见的故障安全协议...齐星听起来既惊讶又恐惧，萧临...我想我可能发现了什么...
萧临正想追问，雷恩的声音插了进来：所有人员已撤离。废物小队，立即返回突击舰。任务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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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航的飞船上没有庆祝。十二名陆战队员阵亡三人，重伤五人；平民伤亡尚未统计。萧临看着窗外逐渐缩小的黑蜂巢，第一次真正理解了的重量。
简报室里，雷恩背对着他们站立。任务完成度...勉强合格。他转过身，电子眼闪烁着，你们知道问题在哪吗？
五人沉默。
你们太高效了。雷恩的话让萧临抬起头，b区和c区清理速度比预期快了三倍，导致海盗过早启动了自毁程序。如果那不是个老古董系统，今天我们都会变成太空尘埃。
萧临感到一阵荒谬：所以...我们错在太优秀了？
你们错在没有团队意识！雷恩一拳砸在墙上，战场不是独狼表演的舞台！陆战队还在A区苦战，你们却像竞赛一样往前冲！知道其他小队怎么称呼你们吗？死神小队！不是出于尊敬，而是因为你们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连队友的机会都剥夺了！
莫萱轻笑一声：弱者才会抱怨被抢了猎物。
雷恩的电子眼锁定她：你，医疗兵，在战场上击毙了十四人，却连一个伤员都没救治。这就是你理解的职责？
莫萱的笑容消失了。
还有你们，雷恩转向双子星，完美的镜像战术？不，是自私的炫技！多少次你们本可以掩护队友，却选择了更花哨的 solo 行动？
最后他看向萧临：至于你，指挥官，你的战术天赋毋庸置疑，但你把他们当成棋子而非活生生的战友。今天如果不是那个奇迹般的开关，你会害死所有人。
萧临想说些什么，但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雷恩的话刺中了他内心最深处的不安——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真的把这些活生生的人当成了模拟战中的数据点？
给你们24小时反思。雷恩丢下这句话离开了。
仓库里的气氛比任何时候都要凝重。莫萱反常地没有玩弄她的手术刀；双子星背对背坐着，失去了往日的默契；齐星盯着自己的双手，仿佛第一次见到它们。
他说得对。萧临突然开口，我们确实...失控了。
我以为目标就是杀敌。莫萱的声音出奇地小。
目标是完成任务并活下来，萧临纠正道，而活着不只是呼吸。他看向齐星，今天那个开关...到底怎么回事？
齐星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我一直在记录我的事件，发现它们都遵循某种...数学美感。就像今天那个开关，理论上不该有用，但如果你考虑量子概率和系统故障的混沌模式...
说人话。林昼打断他。
霉运可能是一种未被识别的天赋，齐星深吸一口气，一种对概率场的潜意识影响能力。当我过度紧张时，它会引发看似不可能的巧合——通常是不好的，因为我的潜意识在 sabotage 自己。
萧临的战术大脑立刻开始分析这个信息的战略价值：所以如果你能控制它...
理论上我可以引发好运气齐星苦笑，只是我从小就被嘲笑，所以这种能力一直以负面形式表现。
莫萱突然站起来走到齐星面前，后者本能地缩了缩脖子。但医疗兵只是把手放在他肩上：所以你能让我的手术刀百分百命中目标？
呃...理论上...
莫萱露出真诚的微笑——萧临第一次见到她这样的表情。
林昼和林夜同时开口：我们需要重新设计战术。两人对视一眼，又同时补充：镜像战术需要调整。
萧临感到一种奇怪的温暖在胸口扩散。这不是模拟战后那种冰冷的胜利感，而是某种更丰富、更复杂的东西。他想起雷恩的话——棋子而非活生生的战友。
明天开始，他说，我们学习如何真正成为一支队伍。不只是战斗，还有...其他部分。
齐星咧嘴笑了：比如不把队友当诱饵？
比如医疗兵真的要救人？莫萱翻了个白眼。
双子星同时点头：比如分享战术视野。
萧临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微微弯起：比如指挥官偶尔也听听队员的意见。
窗外，星辰无声地流转。某个遥远的星系正在诞生新的恒星，而在这个破旧的仓库里，五个破碎的灵魂也开始了一种新的、笨拙的连接。战争还在前方等待着他们，但今晚，他们第一次不是作为死神小队，而是作为五个开始学着在乎彼此的人，安静地分享着同一片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