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谈化作流光,心急如焚地赶往曲哲所在的昆仑谷地,意图寻求建木之力以解救被当作“星神诱饵”的西王母时,那处位于昆仑山脉极深之处的、被建木虚影笼罩的奇异谷地之中,正发生着剧烈的变化。
曲哲原本静坐于建木能量构成的根系网络中心,与这株沟通天地的神物进行着深层次的交融与感知。他的心神如同蔓延的根须,通过建木那遍布昆仑、乃至隐约连接更广阔天地的无形脉络,感受着这片神山圣土的每一次呼吸与脉动。
然而,就在某一刻,这种平和深邃的感知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极其污秽与暴烈的震荡悍然撕裂!
“呃啊!”
曲哲猛地睁开双眼,那融合了窫窳神性与建木灵韵的瞳孔中,瞬间布满了痛苦与惊怒!他身下那由纯粹能量构成的、苍翠流转的建木根系虚影,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幅度剧烈震颤、扭曲,仿佛被无数无形的、烧红的烙铁狠狠灼烫、穿刺!
一股源自大地深处的、带着浓郁血腥味与绝望哀嚎的邪恶能量,如同溃堤的毒浆,正沿着昆仑地脉的某些关键节点,疯狂地反向侵蚀、污染着建木那纯净而浩瀚的生命网络!
“地脉……被污染了!”曲哲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震颤,他能清晰地“看”到,在昆仑山脉的某些区域,尤其是靠近那正在搭建的“神降祭坛”的外围山脉,原本应该灵秀纯净的地气,此刻正被一种暗红近黑、散发着浓烈“圣化”血腥气的能量强行侵染、取代!
那是光明会进行的“血祭仪式”!他们不仅在用活物、甚至可能用被俘的天门残部或无辜者进行大规模的血祭,更可怕的是,他们似乎掌握了一种极其恶毒的秘法,能将血祭产生的怨念、痛苦与生命能量,混合着他们对耶和华\/古圣的扭曲信仰,转化为一种具有极强污染性和侵蚀力的能量,直接灌入昆仑地脉!
这不仅仅是为了给祭坛提供能量,更是一种釜底抽薪的毒计!他们在玷污、破坏昆仑的灵脉根基!
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异变,随之发生。
通过建木根系的感知,曲哲“看”到了那些被污染地脉流经区域的景象:原本青翠的雪线草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发黑,然后从焦黑的土壤中,扭曲地生长出布满诡异血管状纹路的、暗红色的怪异菌类;虬结的古松树皮开裂,渗出粘稠的、散发着甜腻腥臭的黑色汁液,而它们的松针则变得如同扭曲的钢针,闪烁着不祥的金属光泽;甚至在一些岩石的缝隙间,蔓生出了如同活物般蠕动、表面布满了细密、浑浊、仿佛在眨动的眼睛的恐怖藤蔓!
植物……长出了眼睛!不仅仅是视觉上的怪异,曲哲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眼睛”正散发着混乱、恶毒的精神波动,如同无数个微小的监视器与精神污染源,将它们所“看”到的一切扭曲、恶意的信息,反馈回那污染的核心!
地脉的异化,正在导致现实层面的规则被扭曲!昆仑,这片神圣之地,正在被强行改造成一个充满亵渎与恶意的魔域!
“林谈!”曲哲强忍着建木根系传来的、如同自身神经被灼烧般的剧痛,通过那丝与林谈建立的、基于共同经历与神格共鸣的联系,发出了急迫的警告,“光明会以血祭污染地脉!昆仑部分区域已开始异化!植物……植物在长出眼睛!地脉能量正在变得狂乱且充满恶意,建木根系受到严重冲击!必须立刻阻止血祭,净化地脉!否则……否则昆仑灵韵将毁,建木亦将受创!”
就在他传讯的同时,一道炽烈的流光撕裂谷地上空的风雪,林谈的身影骤然出现。他显然也第一时间感受到了谷地内那异常的震颤与建木虚影的波动,更听到了曲哲那充满痛苦与焦急的警告。
林谈悬浮在半空,看着下方那剧烈震颤、光芒明灭不定的建木根系,以及曲哲那因痛苦而微微蜷缩的身体,再结合刚刚收到的、关于西王母的危急情报,他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敌人的手段,一环扣一环,狠辣而周全!正面以神降祭坛吸引主力,暗地里以西王母为饵布局星神,如今更是釜底抽薪,直接污染昆仑地脉,破坏他们的根基,甚至可能影响到与建木共生的曲哲!
“地脉污染……植物异化……”林谈周身的华夏神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左眼战意如火,右眼智慧如渊,“曲哲,你可能通过建木,暂时稳住未被污染区域的地脉,延缓污染扩散?或者,引导纯净地气,反向冲刷被污染的区域?”
他必须做出抉择,是优先处理西王母的危机,还是先解决这迫在眉睫的地脉污染?亦或者……分头行动?
曲哲咬紧牙关,抵抗着污染能量对建木根系的冲击,沉声道:“我可以尝试……引导建木本源,暂时稳固核心区域的地脉,但无法根除污染……污染源不除,地脉异化只会越来越严重……那些‘眼睛’……它们在吸收负面情绪与混乱能量,不断壮大……”
情况,恶劣到了极点!昆仑的战局,瞬间因为地脉污染而变得更加复杂和危急!林谈和曲哲这两位“新神”必须采取行动!
就在昆仑山巅战火纷飞、地脉悲鸣,林谈与曲哲面临艰难抉择的同时,远在太平洋另一端,美利坚境内那处不为人知的、代号“铁砧”的超高度戒备监狱深处,另一场无声却同样凶险的较量,正在冰冷的钢铁与绝望的寂静中进行。
“铁砧”监狱,并非关押普通罪犯之地。它深埋于地下岩层,由特殊合金与多重能量场构筑,专门用于囚禁那些拥有超自然能力或掌握着危及世界平衡秘密的“特殊个体”。而此刻,被单独囚禁在最底层、编号为“Zero-Alpha”的绝对禁闭室内的,正是阿卡姆共进会三巨头之一,拥有精明商业头脑与渊博知识的“企鹅先生”,奥斯瓦尔德·契斯特菲尔德·科波特。
禁闭室内一片纯白,没有任何棱角,光线恒定而刺眼,剥夺了一切时间感与空间参照。企鹅先生穿着特制的束缚服,坐在唯一的一张固定金属椅上,他那矮胖的身躯在这种极致简约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往日里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略显凌乱,昂贵的单片眼镜早已被收走,但他那双隐藏在厚重眼皮下的小眼睛,却依旧闪烁着如同精密计算器般的光芒,只是这光芒深处,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竭力维持的清醒。
他没有受到肉体上的酷刑折磨。SoRRF,或者说实际控制着SoRRF行动的光明会,深知对付他这样的存在,精神的瓦解远比肉体的痛苦更为有效。
折磨是无声无息的。
几乎无时无刻,一种低频、扭曲、仿佛由无数混乱祈祷、亵渎圣歌与冰冷逻辑碎片混合而成的“精神噪音”,如同无形的毒雾,持续不断地渗透进这间禁闭室,试图钻入他的脑海,污染他的思维,瓦解他的意志。这噪音中蕴含着古圣的低语与耶和华信仰被扭曲后的强制性“感召”,旨在让他产生自我怀疑、信仰动摇,最终在精神崩溃的边缘,吐露他们想要的东西。
更有时,禁闭室纯白的墙壁上会突然浮现出扭曲、流动的影像,那是他记忆中珍视的画面被恶意篡改:他苦心经营的商业帝国在火焰中燃烧;共进会的同伴,谜语大师、贝恩等人,在受尽折磨后惨死的幻象轮番上演;甚至会出现他已故父母的影像,用失望而痛苦的眼神注视着他,斥责他走上了歧途……
这些精神攻击如同潮水,一波接着一波,企图在他的心理防线上撕开缺口。
“科波特先生,”一个经过处理的、毫无感情色彩的合成声音,偶尔会在这精神折磨的间隙响起,如同最后的审判,“抵抗是徒劳的。交出‘黑图书馆’的坐标、进入方法以及你所知的一切知识。皈依唯一的真光,是你获得救赎与安宁的唯一途径。你的坚持,毫无意义,只会延长你的痛苦。”
企鹅先生紧咬着牙关,肥胖的脸颊肌肉因用力而微微抽搐。汗水浸湿了他的额发,顺着鬓角滑落。他的心脏在胸腔内狂跳,仿佛要挣脱束缚。那些幻象与低语确实对他造成了影响,恐惧、悲伤、愤怒、乃至一丝动摇,都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理智。
但这位阿卡姆共进会的三巨头并没有屈服。
他是奥斯瓦尔德·科波特!是从哥谭市底层摸爬滚打,凭借智慧与手段建立起自己商业帝国的企鹅先生!是阿卡姆共进会的创立者之一,是为了对抗宇宙恐怖而甘愿背负“恐怖分子”污名的守护者!
他的意志,早已在无数次商海沉浮与超自然冲突中锤炼得如同钻石般坚硬……尽管这钻石此刻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濒临碎裂的边缘。
“黑图书馆……的秘密……”奥斯瓦尔德在心中反复默念,并非回忆其内容,而是以此来锚定自己的意识核心,“不是为了力量……是为了……理解……为了对抗……”
他想起了共进会成立的初衷,想起了谜语大师那疯癫外表下的执着,想起了贝恩那沉默的守护与牺牲……想起了阿卡姆共进会的所有人为了从星神污染中保护这个世界所做的一切,哪怕手段偏激,不被世人所理解。
“你们……休想……”他从牙缝里挤出微弱却坚定无比的声音,尽管他知道监视器后的敌人听不到,但这誓言是对自己说的,“我的……我的知识……不是……你们的……筹码!”
企鹅先生调动起毕生修炼的精神防御技巧,那是结合了现代心理学、古老冥想术以及他自己总结出的、基于商业谈判中虚张声势与底线坚守的心智堡垒。他将自己的核心意识想象成一个绝对保密、层层加密的瑞士银行金库,将那些精神噪音和恐怖幻象隔绝在外层。
这个过程极其痛苦,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中保持清醒。他的精神力在飞速消耗,眼皮沉重得如同挂上了铅块,但他始终没有让那最后的防线崩溃。
最终,在一轮尤其猛烈的、试图模拟建木之力召唤他内心最深渴望,一个被净化、被理解、被接纳的世界的精神冲击过后,企鹅先生猛地喷出一口带着精神力的鲜血,染红了胸前洁白的束缚服。他整个人瘫软在金属椅上,气息萎靡到了极点,脸色苍白如纸。
但那双小眼睛里,属于奥斯瓦尔德·科波特的、混合着商人狡黠与守护者坚定的光芒,虽然黯淡,却未曾熄灭。
禁闭室内的精神压迫如同潮水般暂时退去,只留下死寂与纯白。那合成的询问声也不再响起。
监视屏幕后,某个隐藏在阴影中的光明会成员,或许发出了一声不满的冷哼。他们不得不承认,这个看似滑稽的矮胖子,其精神韧性远超预期。常规的精神压迫,短时间内似乎无法撬开他的嘴。
企鹅先生剧烈地喘息着,感受着劫后余生般的虚弱,但心中却升起一股微弱的、不屈的火焰。他守住了秘密,至少是暂时守住了。
他知道,外面的世界一定正发生着惊天动地的变化,他的伙伴们……林谈……爱德华……老九一定在奋战。他必须活下去,必须找到机会,将黑图书馆的秘密,或者说,将抵抗的希望,传递出去。
铁砧监狱的寂静,比任何声音都更加令人窒息。但在这片绝望的寂静中,一颗属于“企鹅”的、狡猾而坚韧的心,仍在为未来的某个契机,顽强地跳动着。他的抵抗,同样是这场席卷全球的黑暗战争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