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北京去的路,越来越热闹。官道上车马不绝,有进京赶考的书生,有押送货物的商队,还有穿着官服的轿子,一路鸣锣开道,把诗诗吓得直往马车里缩:“这些当官的架子真大,比瑞王还威风!”
灵月笑着安抚她:“京城是天子脚下,规矩多,咱们小心些就是。”
到了北京城,那气派果然不同凡响。城墙又高又厚,朱漆大门上的铜钉比拳头还大,守城的卫兵穿着铠甲,腰佩长刀,眼神严肃得像庙里的门神。诗诗扒着马车帘偷偷看,被卫兵瞪了一眼,吓得赶紧缩回头,小声说:“比丽江的守卫凶多了。”
我们在崇文门附近找了家客栈,院子不大,却收拾得干净。老板是个旗人老太太,说话带着京腔:“几位客官打哪儿来?要我说,咱北京的烤鸭,那才叫一绝,外酥里嫩,配上薄饼和甜面酱,嘿,绝了!”
诗诗一听烤鸭就流口水,拉着我们直奔全聚德。店里的烤鸭果然名不虚传,师傅当着面片鸭,刀工利落,片下来的鸭皮油光锃亮,像撒了层金粉。诗诗卷了个饼,塞得满嘴都是,含糊不清地说:“比西安的肉夹馍还香!就是有点腻。”
老太太说得没错,配着酸黄瓜和葱丝,果然解腻。
第二天,我们去逛故宫。一进午门,诗诗就被金水桥和太和殿震住了,张大嘴巴半天合不拢:“这房子也太大了!比瑞王府气派一百倍!皇帝住这儿,会不会迷路啊?”
导游是个戴瓜皮帽的老爷子,捋着胡子笑:“小姑娘真会开玩笑。这故宫有九千多间房,别说皇帝了,就是太监宫女,也未必能认全。”
我们跟着导游往前走,太和殿的金銮宝座闪着金光,乾清宫的“正大光明”匾庄严肃穆,御花园的假山怪石嶙峋。诗诗指着一块刻着龙的石柱:“这龙雕得真像,比我们在黄山看到的奇石还威风!”
正看得起劲,突然看到一群人围着个孩子,孩子哭得撕心裂肺,旁边的妈妈急得直跺脚:“小宝!你别急啊!娘这就带你找爸爸!”
原来这家人是来旅游的,孩子贪玩跑丢了,夫妻俩找了半天没找到,急得快哭了。诗诗拉着孩子的手,掏出块烤鸭酥:“小弟弟,别哭了,吃点东西。你记得爸爸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吗?”
孩子抽泣着说:“爸爸……穿蓝布衫……戴黑帽子……”
苏砚立刻说:“我们分头找!灵月和诗诗带孩子在原地等,我和林飞往东边找,白老往西边找,找到后在这里汇合!”
我们兵分三路,在故宫里穿梭。故宫太大了,红墙黄瓦长得都一样,转得人头晕。诗诗怕孩子再哭,给她讲在西双版纳救小象的故事,孩子听得入了迷,眼泪渐渐停了。
没过半个时辰,苏砚在珍宝馆附近找到了孩子的爸爸,他正急得团团转,看到孩子,一把抱起来,眼泪都下来了:“你这小兔崽子,吓死爹了!”
夫妻俩对着我们千恩万谢,非要请我们吃炸酱面。诗诗笑着说:“不用不用,我们也是举手之劳。以后看孩子可得小心点,这故宫跟迷宫似的。”
从故宫出来,我们去逛胡同。胡同里的四合院门口摆着石狮子,墙头上爬着牵牛花,大爷大妈坐在门口摇着蒲扇聊天,鸽哨声从头顶飘过,慢悠悠的,像老北京的日子。
诗诗被个捏面人的吸引了,站在摊子前挪不动腿。捏面人的师傅捏了个孙悟空,惟妙惟肖,诗诗非要买下来,拿在手里把玩,像得了宝贝。
逛到傍晚,我们去吃炸酱面。大碗的面条拌着炸酱,配上黄瓜丝、豆芽、萝卜丝,酱香浓郁。诗诗学着别人的样子,把面拌得乱七八糟,酱汁溅了一身,逗得老板直笑:“小姑娘,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正吃着,旁边桌的两个老头吵了起来,一个说“光绪帝是被袁世凯害死的”,一个说“不对,是病死的”,吵得面红耳赤,差点掀了桌子。诗诗看得直乐:“北京的老头真有意思,吵架都跟说书似的。”
白老笑着说:“这叫京味儿,皇城根下的人,就爱聊这些历史典故。”
在京城待了几天,我们去了颐和园,看昆明湖的游船和佛香阁的倒影;爬了长城,感受“不到长城非好汉”的气势,诗诗爬到一半就累得瘫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起来,最后被苏砚背着下了山。
离开北京那天,旗人老太太给我们装了满满一包茯苓饼和驴打滚:“路上吃,这可是咱老北京的点心,别处吃不到这么地道的。”
诗诗抱着点心包,趴在马车上看北京的城墙渐渐远去:“北京真好,有烤鸭,有故宫,连吵架都这么有意思。”
“下一站去哪?”灵月问。
诗诗翻着地图,突然拍手:“我知道了!去东北!听说那里的冬天特别冷,能滑雪,还有冰糖葫芦,一串有我胳膊长!”
“好啊,”我笑着说,“去看看冰天雪地的江湖,再啃个大冰糖葫芦。”
白老坐在马车里,望着窗外掠过的白杨树,慢悠悠地说:“从南到北,从东到西,这一路走下来,咱们也算把大半个天下逛遍了。”
马车驶离北京,皇城的轮廓渐渐模糊,但故宫的红墙黄瓦和烤鸭的香气,却像印在了心里。江湖路就是这样,刚在胡同里听了段历史,转眼又想着去东北看雪,永远有新鲜的风景,永远有说不完的故事。
毕竟,这有皇城的威严,有胡同的烟火,有烤鸭的油香的江湖,我们才刚尝到点京味儿的底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