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庆本想制服那红脸小孩便罢,只当是场误会,没成想这孩子不依不饶,正僵持着,又跑过来个小花脸孩童,梳着双丫髻,脸上还沾着泥巴,一看就是刚从哪儿疯玩回来。
“哥!”小花脸跑到红脸小孩身边,见他脸上带着泪痕,身上还有土,顿时急了,“谁欺负你了?”
红脸小孩指着呼延庆,哭喊道:“就是这小子!抢我的马,还把我摔地上打我!哥,咱们一起揍他!”
小花脸一听,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抡着小拳头就朝呼延庆冲过来:“敢打我哥,我跟你拼了!”
呼延庆见状,心里暗叹这俩孩子真是被宠坏了。他脚下轻点,避开小花脸的拳头,同时伸手拦住红脸小孩的扑击,左躲右闪,游刃有余。不过片刻功夫,俩孩子便被他绕得晕头转向,摔了好几跤,弄得灰头土脸,活像两只泥猴。
“呜呜呜……你欺负人!”俩孩子又气又急,索性扯开嗓子嚎起来,“来人啊!有人抢马打人啦!娘哎——”
他们这一喊,村里的人都被惊动了,纷纷拿着锄头、扁担、铁铲从各家跑出来,见呼延庆一个外乡人被俩孩子围着,还以为他是来闹事的,顿时怒了,“呼啦”一下把他围在中间。
“哪来的野小子,敢在二虎庄撒野?”
“快把马还给小虎少爷!”
“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眼看村民们就要动手,呼延庆正想解释,人群外突然传来两个妇人的声音:“梦儿!娇儿!你们又在胡闹什么?”
众人闻声让开一条路,走进来两个中年妇人。左边那位穿着青布衣裙,眉眼温和,是红脸小孩小虎的母亲;右边那位穿件水绿袄子,性子爽朗,是小花脸梦儿的母亲——她们正是二虎庄庄主张虎的两位夫人。
“娘!”俩孩子像见到救星,扑到各自母亲怀里,指着呼延庆告状,“他抢我的马!还打我们!”
“我们没有胡闹,是他先动手的!”
呼延庆上前一步,对着两位夫人拱手行礼,朗声道:“二位夫人,在下呼延庆。这匹马本是我的坐骑,名叫踏雪,前日在落马坡的黑店被人偷换,没想到竟被贵庄买了去。我并非有意抢马,只是来寻回自己的东西。”
“你胡说!”小虎从母亲怀里探出头,“这马是我爹花五十两银子买的,有凭据的!”
梦儿也帮腔:“就是!我们才不会偷你的马!”
呼延庆面露难色,他不能随意暴露身份,更不能提及高王爷,免得给高家惹来麻烦,只能坚持道:“这马我养了两年,通人性,只要我吹声口哨,它便会过来。不信的话,我可以试给你们看。”
小虎的母亲沉吟片刻,对张虎派来的庄丁道:“去把马牵过来。”
庄丁很快将踏雪牵到近前。呼延庆站在原地,轻轻吹了声口哨。踏雪立刻躁动起来,挣脱庄丁的手,朝着呼延庆奔去,用头亲昵地蹭着他的胳膊,嘴里还发出温顺的嘶鸣。
这一幕,让在场的村民都愣住了。俩孩子也看呆了,小嘴张得圆圆的——他们养了这马一天,怎么逗弄,马都不怎么搭理,没想到竟对这陌生少年如此亲近。
“看来……这马的确是这位小哥的。”小虎的母亲叹了口气,对呼延庆道,“是我们买马时没细查,错买了你的马,还请小哥莫怪。”
梦儿的母亲也道:“那黑店也太黑心了!回头让当家的去拆了他们的铺子!小哥,你看这事……”
呼延庆见误会解开,松了口气:“二位夫人言重了,不知者不怪。我只需取回我的马便可,不敢再叨扰。”
“哎,这怎么行。”小虎的母亲叫住他,“好歹让我们尽点地主之谊,留你吃顿便饭,也算赔个不是。”
正说着,张虎带着人赶回来了,听夫人说了前因后果,脸上更是过意不去,拉着呼延庆的手道:“小兄弟,是我糊涂,差点冤枉了你!今日你务必留下,让我好好敬你几杯,不然我这心里过意不去!”
呼延庆本想推辞,可看着张虎诚恳的眼神,又想起自己连日奔波,确实需要歇脚,便点了点头:“既然庄主盛情,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俩孩子见马确实是人家的,也不闹了,只是眼巴巴地看着踏雪,满脸舍不得。呼延庆见状,笑着摸了摸踏雪的脖子:“踏雪,去跟他们玩会儿。”
踏雪像是听懂了,走到俩孩子面前,用头蹭了蹭他们的手心。小虎和梦儿顿时破涕为笑,小心翼翼地摸着马脖子,眼里满是欢喜。
一场因马而起的风波,就这样消弭于无形。呼延庆跟着张虎往庄里走,心里却隐隐觉得,这二虎庄的庄主夫妇,似乎并非寻常乡绅——他们身上那股沉稳干练的气度,倒像是经历过风浪的人。
而他不知道,这场偶遇,将会在他的复仇之路上,埋下一个意想不到的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