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贵妃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只觉得这位神通广大的仙师此刻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有趣。
她故意慢悠悠地品了口茶，才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问身边的掌事宫女：“对了，临川呢？怎不见她来给仙师见礼？”
掌事宫女心领神会，恭敬回道：“回殿下，公主此刻应在公主院，与晋阳公主、城阳公主她们在一处说话呢。”
（公主院通常是未出嫁公主们聚居和学习的地方，并非单指某一座宫殿，但是也有公主跟着母亲住的例子，前提是韦妃这种地位尊崇的妃子）
何健旺一听，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在兕子那儿！那岂不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自己总不能赖在这里等到天黑吧？
却见韦贵妃微微蹙眉，语气自然地说道：“仙师亲至指导暖阁安装，乃是大事。去，请临川公主回来一趟，她也该学着打理些宫中事务了。就说本宫有事寻她。”
“是。”掌事宫女低头忍笑，快步退了出去。
何健旺心中瞬间由阴转晴，差点没激动得跳起来！
未来岳母！亲岳母啊！这助攻打得也太及时、太到位了！简直是神队友！
他强忍着狂喜，端起茶杯猛灌一口以掩饰表情，结果差点被呛到，只好假装被茶香惊艳，连连称赞：“好茶！好茶！”
韦贵妃看着他这副窘态，差点没维持住端庄的表情，赶紧也低头抿茶掩饰。
殿内气氛一时有些微妙的尴尬和...期待。
何健旺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等下孟姜来了，我该说什么？光讨论暖阁烟道？太枯燥了！得找点能展现才华的话题！
历史上临川公主李孟姜可是以才学着称的，后来还因为上表文采好开始被李世民看重。
才女啊！
喜欢什么呢？
诗词歌赋？琴棋书画？
何健旺心里顿时有点虚。
他一个前世理工科出身、今生多半靠仙力和嘴炮混饭吃的家伙，肚子里那点墨水...
平时忽悠忽悠王三刀和小朋友还行，跟真正的才女聊这个？
那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自取其辱吗？
等等！诗词歌赋？
何健旺眼睛猛地一亮！
虽然他自己是个“丈育”，但他背后有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文化宝库啊！
抄...啊不是，是借鉴！为了爱情，借鉴几首未来的传世名篇，应该...问题不大吧？反正无良仙人又没说不准搞文抄公！
王维老兄，对不住了，你的诗我先“香”一下，以后一定给你补上庙宇香火！他已经完全忘了自己之前的承诺...
李白大大，杜甫爷爷，白居易先生...借首诗应应急，追到媳妇儿后一定给你们扬名！
何健旺瞬间底气十足，开始在心里紧急翻找库存：
哪首比较应景？哪首比较含蓄又能展现“才华”？最好是描写女子美貌或者美好爱情，但又不能太露骨的...
就它了！《清平调》其一！“云想衣裳花想容”！
嗯，好像有点太直白了？万一吓着人家怎么办？
那...《越女词》？“耶溪采莲女，见客棹歌回。笑入荷花去，佯羞不出来。”
这个好！生动又含蓄，还带点俏皮！
他越想越觉得靠谱，甚至开始默默背诵起来，确保等下不会卡壳。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即将化身“文抄公”大展才华的幻想中时，殿外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和环佩轻响。
殿外环佩声渐近，如同敲在何健旺的心尖上。
他感觉自己的手心都有些湿漉漉的，自从在明朝被仙力强化过体质后，他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紧张到冒汗的感觉。
韦贵妃见状，眼中笑意更深，非常适时地站起身，语气自然地说道：“瞧本宫这记性，方才尚食局还呈了些年节用度的单子需本宫过目。仙师，临川，你们且先坐着说说话，本宫去去便回。”
说完，也不等两人反应，便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仪态万方地转身离开了，还非常“贴心”地示意殿内侍立的宫女们也退远了些。
偌大的偏殿，顿时只剩下何健旺和李孟姜两人。
空气仿佛一下子凝固了。
何健旺只觉得喉咙发干，事先准备好的所有说辞，包括那首精心挑选的《越女词》，瞬间忘得一干二净，大脑一片空白。
李孟姜更是紧张得不行，低着头，纤白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袖，脸颊红得快要滴出血来，根本不敢抬头看何健旺。
她能感觉到仙师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灼热得让她几乎想要逃跑。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
总不能一直这么傻站着吧？何健旺心里哀嚎，自己是男人，得主动点！
他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张了张嘴，干巴巴地挤出一句话：
“呃...那...那个...临川公主殿下...今日...今日天气...真好啊！呵呵...呵呵呵...”
话音刚落，何健旺就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天气真好？！外面正飘着小雪花呢！好个屁啊！这是什么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蹩脚搭讪词？！自己这猪脑子！
果然，李孟姜闻言先是一愣，下意识地抬眼瞥了一下窗外飘着的细雪，随即忍不住“噗嗤”一声轻笑了出来。
这一笑，如同冰雪初融，春花绽放，瞬间驱散了她脸上的大部分紧张和羞涩，露出原本的娇俏灵动。
何健旺直接被这笑容治愈了，眼睛一眨不眨，嘴里喃喃道：“真好啊...”
这话一出，李孟姜刚褪下些许红晕的脸颊“唰”地一下又变得通红，甚至比刚才更甚！
她羞得立刻转过身去，只留给何健旺一个窈窕的背影和微微泛红的玲珑耳垂。
“仙...仙师...”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羞恼。
何健旺也猛地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又失态了，恨不得再给自己一嘴巴。
怎么就跟个没见过世面的登徒子一样！
他赶紧收敛心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行不行，得挽回形象！要展现才华！要风趣！要博学！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温和，“是在下唐突了，公主勿怪。实在是...实在是见殿下笑容，忽有所感，想起一句...嗯...仙界偶得的诗句，觉得甚是应景。”
来了来了！文抄公模式启动！
李孟姜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虽然依旧背对着他，但身子微微侧过来一些，似乎在好奇地倾听。
才女对诗句总是敏感的！
何健旺心中暗喜，摆出沉吟的姿态，缓缓踱步，用一种自以为很有磁性的声音吟诵道：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李孟姜的肩膀微微一动，显然被这极尽绮丽想象的诗句触动了。
何健旺见状，信心大增，继续“创作”：“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他偷瞄李孟姜的反应，只见她不知何时已悄悄转回了一点身子，虽然依旧低着头，但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却闪烁着惊异和欣赏的光芒。
有效果！
何健旺趁热打铁，决定再“借鉴”一首稍微活泼点的，缓和一下气氛，显示自己不止会一种风格：
“还有一首小词，是描绘仙界溪边采莲女子的，觉得颇有生趣。”他顿了顿，继续吟道：
“耶溪采莲女，见客棹歌回。笑入荷花去，佯羞不出来。”
吟完，他还故作无奈地摊摊手：“你看，仙界的女子也是如此害羞，动不动就躲到荷花丛里去，让人寻也寻不见。”
这话一语双关，既解释了诗词，又暗暗点了此刻李孟姜害羞的模样，带着点调侃，却又不会太过分。
李孟姜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抬起眼眸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嘴角忍不住向上弯起，似娇似嗔地低声道：“仙师...仙师就会取笑人...”
这一次，她的语气里少了惶恐，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娇羞和一丝难以察觉的亲近。
何健旺心中大喜，知道路子走对了！
果然，抄...啊不，借鉴名人诗篇，是对付才女的必杀技！
他顿时文思泉涌，开始又一茬没一茬地“创作”起来，从“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聊到“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把自己能想起来的名句佳篇拆解得七零八落，胡乱拼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