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等何健旺来到茂陵已是下午，他此刻正屏住呼吸，贴着潮湿的墓道石壁前行。
比起昭陵的机关重重、守备森严，卫青墓的防备简直形同虚设，或许是因为没人敢打扰这位战神的安眠，又或许是因为武帝和皇后都还在在世，又或许因为巫蛊，兵力都调走了？？
总之不管怎么样，他已经潜入进来了。
戒指，带路。
青铜戒指引着幽蓝色的微光，在黑暗中为他指明方向。
穿过几道早已腐朽的墓门，绕过几处塌陷的甬道，他终于站在了主墓室前。
沉重的石门半掩着，仿佛在等待什么。
何健旺深吸一口气，用力推开——
轰……
尘埃飞扬，门后的墓室中央有一具黑漆棺椁。
棺木上雕刻着苍狼与战马，那是武帝亲赐的荣耀。
何健旺走近，抬手轻轻抚过棺盖上的纹路，低声道：卫将军，得罪了。
他后退一步，郑重地行了一个现代的军礼——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对这位传奇将领的敬意。
卫将军，大汉危矣，太子刘据命在旦夕，长安百姓水深火热，今日扰您安眠，实非得已。
说完，他抬起手，戒指上的太极纹路骤然亮起，幽蓝色的仙力如流水般涌出，缠绕在棺椁之上。
以仙人之力，唤英魂归来！”
“卫青，醒来！”
一声。
和复活长孙皇后不同之处是，整个复活过程何健旺并没有任何不适，随着棺盖缓缓移开，一股尘封千年的气息扑面而来。
何健旺屏住呼吸，死死盯着棺内，一只苍白而有力的手，猛然扣住了棺沿。
下一秒，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棺中缓缓坐起，战甲铿锵，长发披散，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在黑暗中骤然睁开！
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抬头，目光如刀，盯住眼前的陌生男子。
何健旺深吸一口气，拱手道：卫将军，是我以仙家之力将您复活。
卫青眉头紧锁，眼中警惕：你有何目的？
何健旺没有绕弯，直接道：大汉危矣，太子刘据和皇后卫子夫命在旦夕，江充构陷巫蛊，朝堂动荡，百姓流离失所！
“如今是哪一年？”
“征和二年。”
“征和二年？？我死了多久？”
“十五年！”
什么？！我已经死了十五年！
卫青瞳孔骤缩，一步上前，战甲铿锵作响，逼人的气势让何健旺下意识后退半步。
陛下呢？陛下难道坐视不理？！
何健旺苦笑：陛下年老多疑，沉迷长生，被奸贼江充蒙蔽，如今长安城内，人人自危！
卫青沉默，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他曾为这个帝国征战一生，驱匈奴于漠北，换来的竟是如此局面？
你救我，又能如何？卫青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自嘲，我不过是个死去十五年的人，即便活过来，又能改变什么？
何健旺目光坚定：将军威名犹在，军中旧部遍布长安，只要您现身，太子便有倚仗，军心必然大振。江充构陷太子的阴谋，也将不攻自破！
卫青盯着他，良久，忽然轻笑一声：你倒是算得清楚。
何健旺坦然道：晚辈不敢欺瞒，此举确实是为了救太子、救百姓，但也是借将军之力破局。
卫青闭目片刻，仿佛在回忆生前的戎马倥偬，又似在权衡如今的局势。
终于，他睁开眼，眸中锋芒再现——
既如此……
吾便走一遭吧！
话音落下，他大步迈向墓室出口，确又停了下来，“此处如何离开？
何健旺伸出左手：将军请搭住我的手。
卫青将信将疑地握住他的手腕，忽觉眼前一花。
青铜戒指泛起幽蓝光芒，二人身形如烟似雾，竟直接穿透层层夯土。
待视线恢复时，已置身于荒野之中，头顶星河璀璨。
当真是仙人手段！卫青松开手，忍不住赞叹，瞬间对何健旺的怀疑少了一大半。
何健旺却面露愧色：将军谬赞了，不过是借来的本事...
卫青突然目光锐利地望来：既有如此神通，何不直接面见陛下？以仙术示之，陛下必信！
夜风吹动荒草，何健旺的叹息几乎微不可闻：将军有所不知？在另一个时空...我亲眼见过晚年的陛下。
（这里说的是现代历史）
他踢开脚边的碎石，当一个人沉迷长生时，仙术只会让他更加疯狂，而不是反思朝政。
卫青沉默，他认可何健旺的话。月光下，这位复活的名将刚刚复活就露出疲态。
所以我需要将军。何健旺指向长安方向，只有太子，只有您这样他曾经真正信任过的人，才能唤醒那个曾经的刘彻。
卫青突然按住剑柄：那还等什么？现在就...
不可！何健旺急忙阻拦，江充耳目遍布长安，此刻太子府外必有埋伏。我们需等一个契机——当江充公然发难时，才是将军现身的最佳时机。
见卫青仍有疑虑，他补充道：我会护送将军入城。在此期间，还请将军暂忍一时。
卫青最终缓缓点头：“善。”
青铜戒再次亮起，两人的身影渐渐淡去。夜风中只余卫青最后的话语：
希望陛下...还是当年与我并辔草原的那个陛下...
卫青与何健旺一路向西南，朝着长安的方向前行。沿途所见，却让这位曾经叱咤疆场的大将军眉头越皱越紧。
荒芜的田野里，瘦骨嶙峋的农人佝偻着腰，在龟裂的土块间翻找着残存的麦穗。
路边倒卧着饿殍，无人收殓，任由野狗撕咬。
几个衣衫褴褛的孩童蹲在道旁，眼睛空洞地望着他们，仿佛早已习惯了绝望。
竟已至此……卫青声音低沉，指节捏得发白。
何健旺叹了口气，想起电视剧里的一句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如今的大汉，虽疆域辽阔，可百姓的日子，却比将军在世时更加艰难。
卫青沉默良久，才缓缓道：当年征战匈奴，某以为打出一个太平盛世，百姓便能安居乐业。
可战争从未真正结束。何健旺摇头，陛下晚年穷兵黩武，如今又大兴巫蛊之狱，赋税徭役沉重，百姓如何不苦？
卫青目光沉沉，望向长安方向，低声道：当务之急，是助太子稳住局势，让陛下醒悟。然后……
然后休养生息，让百姓喘口气。何健旺接过话，语气坚定。
卫青看了他一眼，缓缓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