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
姬凝霜的声音响起,迅速收敛了心神,恢复了女帝的威严。
殿门推开,一身戎装,英气逼人的秦冷月快步走入,单膝跪地。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先看了一眼苏辰。
只见他已经随意披上了一件外袍,正与女帝并肩而坐,神色平静。
秦冷月心中一定,沉声禀报道:“陛下,苏公子,对李善、王铮等一干叛党的审讯,已经有了结果。”
“说。”姬凝霜声音冰冷。
“他们不仅全部招供了当年如何罗织罪名,构陷忠勇侯府的罪行,更在织影台的酷刑之下,吐出了一个隐藏在他们身后的真正主谋!”
秦冷月从怀中取出一份卷宗,双手呈上。
一名小太监快步上前接过,转呈给姬凝霜。
姬凝霜展开卷宗,一目十行。
苏辰则侧过身,目光同样落在了那份供词之上。
看着看着,姬凝霜那绝美的脸蛋上,凤眸骤然一寒,杀机毕露!
供词上,一个名字,赫然在列。
博古!
“是他?!”姬凝霜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愕与难以置信。
苏辰的眉头,也微微皱起。
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
博古,当世大儒,稷下学宫之主。
此人以在世圣人之名闻名于天下,他创建的稷下学宫,广招天下文人雅士,不问出身,只论才学,短短数年间,便成为大夏王朝文人集团的领袖之地。
他时常着文,针砭时弊,为民生疾苦发声,在民间声望极高。
甚至在朝堂之上,都有不少官员,自诩为他的门生。
在所有人眼中,他都是一个温文尔雅,心怀天下,不畏强权的君子。
可现在,供词上却清清楚楚地写着,当年构陷忠勇侯府,乃至近年来在朝堂上处处与女帝新政作对的保守派官员,其背后,都有这个博古的影子!
他,才是那个藏得最深的幕后黑手!
“好一个在世圣人!”
姬凝霜怒极反笑,手中的卷宗被她恐怖的内力,瞬间震为齑粉。
“以圣人之名,行国贼之事!此人,当诛!”
(博古……稷下学宫……)
苏辰的脑中,却在飞速地运转。
他将刚刚从玉简中得到的聆听者情报,与眼前这个新出现的敌人,瞬间联系在了一起。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心中成型。
(一个在内,以舆论和朝堂为棋盘,侵蚀国本。)
(一个在外……如果他再与北方蛮族有所勾结……)
那将形成一个足以颠覆整个大夏的,内外合击之势!
苏辰的眼中,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看向姬凝霜,沉声道:“现在,我们有三个敌人。”
姬凝霜一愣。
苏辰伸出手指,缓缓道:“其一,天山女仙。她高高在上,视苍生为刍狗,是为天灾。她要的是我这具道果,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出手毁灭整个大夏。”
“其二,魏忠贤。他谋划百年,只为长生,如今计划落空,神魂遁逃,已是丧家之犬,是为人祸。虽是心腹大患,但已不足以动摇根本。”
苏辰顿了顿,声音变得无比冰冷。
“其三,便是这个博古。他以天下为棋盘,以舆论为刀兵,暗中勾连朝臣,其心可诛。他要的,是颠覆你的统治,是从根基上,瓦解整个姬氏皇朝!”
“此人,是为国贼!”
一番分析,清晰透彻,让姬凝霜眼中的怒火,迅速被冷静所取代。
她看着苏辰,完全信任地问道:“那依你之见……”
“天灾尚远,人祸已遁。”苏辰一字一句道。
“当务之急,是先除国贼!”
……
当晚。
揽月宫。
这里是揽月宫协议成员秘密集会之所。
当永安长公主姬灵儿、九公主姬月瑶、以及代表着财权的富商之女柳如是等人,陆续抵达时,却都敏锐地感觉到,今日的气氛,与往日截然不同。
大殿之内,灯火通明。
但主座之上,却破天荒地,摆放了两张座椅。
女帝姬凝霜,高坐其一。
而在她身侧,那个原本应该属于她最亲近的“贴身侍女”的位置上,赫然坐着一个身穿青色布衣,俊美无俦的青年男子。
正是苏辰。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的心头,都是猛地一跳。
尤其是姬灵儿。
她看着那个与皇姐并肩而坐,神色淡然,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气度的苏辰,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脑海中,那个可以让她随意撒娇,黏着她喊月姐姐的柔媚身影,与眼前这个让她感到阵阵心悸的帝君,缓缓重合。
她张了张嘴,那声熟悉的月姐姐,却怎么也叫不出口了。
“参见陛下。”
“参见……苏公子。”
最终,以姬灵儿为首,所有人躬身行礼,语气中,除了往日的狂热与亲近,更多了一份发自内心的……敬畏。
她们不再是将他视为可以争抢的月王妃。
而是真正仰望一位,有资格与女帝并肩,决定她们,乃至整个帝国命运的……主宰者!
“都坐吧。”
苏辰淡淡开口。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众人依言落座,一个个正襟危坐,连大气都不敢喘。
苏辰的目光,从她们每个人脸上一一扫过。
“今日召集各位,是有一件关乎大夏存亡,也关乎各位家族荣辱的要事,要宣布。”
他的声音,让殿内的气氛,瞬间凝重到了极点。
“从今日起,揽月宫,将不再是一个只为陛下分忧的后宫联盟。”
“它将成为一个,凌驾于朝堂之上的……影子内阁!”
影子内阁!
四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所有人的脑海中炸响!
苏辰没有给她们震惊和思考的时间,继续道。
“而我们影子内阁的第一个共同目标,便是——”
“清算朝堂,揪出所有与稷下学宫有关的国贼,对决博古!”
就在苏辰话音落下的瞬间!
“报——!!!”
一声凄厉高亢的嘶喊,从殿外遥遥传来,穿透了宫墙,带着无尽的血与火的气息!
一名浑身浴血,盔甲残破的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入宫门,手中高高举着一卷用火漆封死的赤红卷轴。
“八百里加急!北境军报!”
秦冷月脸色一变,身形一闪,瞬间从那名传令兵手中接过卷轴,飞速呈递到姬凝霜面前。
姬凝霜一把撕开火漆,展开军报。
只看了一眼,她那张冰冷的俏脸,瞬间阴沉得能滴下水来!
她将那份军报,重重地拍在了桌案之上!
“好!好一个博古!”
苏辰拿起军报。
上面的信息,简洁而触目惊心。
北方蛮族,三十万铁骑,已于三日前,集结于雁门关外!
兵锋所指,直逼大夏!
而在那三十万大军的帅帐之前,竖起了一面巨大的王旗。
王旗之下,立着一个手持白纸折扇,受万众朝拜的儒雅书生。
他,是蛮族新晋的国师。
他的名字,正是——
博古!
朝堂之内,舆论为刀。
边境之外,兵临城下。
两条致命的线索,在这一刻,轰然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