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燃刚踏出庙门,煞母的巨爪已带着腥风拍来。他下意识将长刀横在身前,“铛”的一声脆响震得他虎口开裂,手臂上的黑丝被震得剧烈蠕动,钻心的疼顺着经脉往心口窜。他闷哼着后退半步,余光瞥见南宫驷被按在地上的手还在死死攥着剑柄——哪怕剑身已断,儒风门的弟子竟没半分求饶的模样。
“墨燃!走!”南宫驷的声音断断续续,嘴角溢出的血沫沾在衣襟上,“这东西……不是你能扛的!”
“要走一起走!”墨燃咬碎牙,提着长刀绕到煞母侧面,刀尖蘸着自己的血,狠狠刺向它腹下未覆黑鳞的软肉。煞母吃痛,发出一声震得山壁落石的嘶吼,按在南宫驷身上的爪子猛地抬起,转而抓向墨燃的后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庙内突然爆发出一道暖金色的强光。楚晚宁扶着底座,指尖凝聚起最后一丝灵力,苍白的脸上满是冷汗,却依旧将灵力注入阿苑的后心:“阿苑,别怕……跟着我的气走,把你的心魂……渡给玉佩。”
阿苑死死攥着胸前的玉佩,泪水糊满了小脸,却还是用力点头。他闭上眼睛,小小的身子微微颤抖,胸前的玉佩渐渐与他的呼吸同步,光芒从暖金变成炽白,像一轮小太阳悬在庙中。光丝顺着庙门的缝隙钻出去,缠上墨燃的手腕——那道刚被长刀划开的血口,竟与玉佩的光芒产生了共鸣,鲜血顺着光丝往上爬,在玉佩表面凝成一道细碎的血纹。
“这是……”楚晚宁瞳孔微缩,突然反应过来,“是你之前渡给阿苑的灵力!你的血里有我的气,又沾了阿苑的童子心魂,竟能和月魄石结契!”
墨燃只觉得手腕一热,一股温和的力量顺着血口涌入体内,手臂上那些蠕动的黑丝瞬间被压制住,连之前耗尽的灵力都有了一丝回甘。他趁机翻身跃起,长刀在空中划出一道血弧,再次刺向煞母的伤口。这一次,刀尖裹着金红交织的光,竟直接扎进了煞母的血肉里,黑色的血像喷泉一样涌出来,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煞母彻底被激怒,三只角上泛起诡异的红光,周围的蚀魂瘴突然变得浓稠,像潮水一样往墨燃涌去。南宫驷见状,用尽最后力气将半截长剑掷向墨燃:“用它!剑上有儒风的镇邪符!”
墨燃伸手接住长剑,刚握住剑柄,便感觉到符纹与体内的灵力呼应。他将长刀与断剑交叉,金红与银白的光芒撞在一起,形成一道十字光刃,狠狠劈向煞母的头颅。光刃划过之处,蚀魂瘴瞬间消散,煞母的一只角被劈断,黑色的血混着脑浆滴落下来。
“吼——!”煞母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庞大的身躯往后退了两步,眼神里竟露出一丝忌惮。它看了眼庙内不断增强的金光,又看了眼浑身是血却依旧绷着脊背的墨燃,最终不甘地嘶吼一声,转身钻进黑潭的方向,只留下满地的黑血和被腐蚀的草木。
墨燃再也撑不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长刀和断剑落在一旁,手臂上的黑丝又开始缓慢蠕动,但比之前弱了许多。他喘着粗气,回头看向南宫驷:“还能走吗?”
南宫驷挣扎着坐起来,胸口的伤口还在流血,却扯出一个苦笑:“死不了……倒是你,不要命了?”
庙门被推开,楚晚宁扶着阿苑走出来。楚晚宁的脸色比刚才更白,嘴角还挂着血丝,却依旧先走到墨燃身边,蹲下身检查他手臂的伤势:“别乱动,邪气还没清干净。”
阿苑跑到墨燃面前,将发烫的玉佩塞进他手里:“墨哥哥,玉佩不烫了……它好像累了。”玉佩上的血纹已经淡去,只剩下微弱的暖光,贴在墨燃的手心里,像一团小小的火苗。
墨燃握着玉佩,又看了看身边的三人,突然笑了笑,只是笑容里满是疲惫:“先回庙里……等会儿再想怎么对付那东西。”
南宫驷被墨燃扶着站起来,走到楚晚宁身边时,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多谢。”他知道,刚才若不是庙内的金光压制住煞母,墨燃根本撑不了这么久。
楚晚宁只是淡淡点头,目光落在墨燃的手腕上——那道被长刀划出的伤口还在流血,血珠落在地上,竟与之前滴在底座符文上的血隐隐相连,形成一道极淡的红线。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却没说出口,只是轻声道:“先处理伤口,煞母不会善罢甘休,我们没多少时间。”
几人回到山神庙,墨燃将南宫驷扶到神像底座旁,楚晚宁则从怀里掏出仅剩的几瓶伤药——都是之前从死生之巅带出来的,如今只剩下两瓶。他先给南宫驷处理胸口的伤口,又转身给墨燃处理手臂的黑丝,指尖的金光虽然微弱,却精准地将邪气往伤口处引,让黑丝随着血液慢慢渗出。
阿苑坐在一旁,抱着玉佩小声啜泣,刚才的场景让他至今心有余悸。墨燃看了他一眼,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别怕,有我在。”
就在这时,庙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里面有人吗?”
墨燃和楚晚宁同时抬头,眼神里满是警惕——这个声音,他们都听过,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楚晚宁将阿苑护在身后,墨燃则重新捡起长刀,缓缓走到庙门旁,透过门缝往外看——月光下,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身影站在那里,手里提着一盏灯笼,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正是之前在儒风门见过的,南宫驷的师弟,薛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