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儿闻听,旋即伸手扶住青佑的胳膊,说是扶,实则她自己大半身子皆倚靠青佑身上,此时已醉酒的她,却浑然不觉,只以为自己扶着青佑呢。
小巷幽深,两个身影相依,渐行渐远。才行到巷中,翎儿整个人便已靠于青佑一侧肩头上,闭着眼口中含糊言道:“你别晃悠了,再这样,我也要扶不动你了。”
青佑只觉好笑,遂先将酒坛子放下,顺势将人背起身,单手提起地上两只酒坛子,举步向前,每一步皆走得异常稳健。
他掂了掂背上之人,口中喃喃自语道:“平素也不见少吃,怎地还是如此轻飘飘的,也不知哪来的神力。”
背上的翎儿似乎听闻,反驳般跟着嘟囔一句,青佑细听却未有下文,回头一看翎儿仍旧闭着双眼,呼吸浅浅,显然已熟睡,他勾唇浅笑;“小醉鬼。”
一夜无梦。
次日,翎儿和衣自床榻上醒来,偏头便看到枕边放着她那支珍珠簪。昨晚走出小店之后之事,她皆想不起来,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了,想来那酒后劲果然十足,亏得有青佑在旁。
不过,这一觉睡至天亮,翎儿此刻自觉精神焕发。跃下床,换上来时那套胡服短靴,将头发于头顶挽成一个高高的发髻,插上珍珠簪,神清气爽出门去。
今日午后,可以回山上去,翎儿心中雀跃。
二人用罢早饭,便驱着马车出了门,零零碎碎之物买了甚多,直至午时翎儿方来到昨日的铁匠铺前,结清余款,取走了那杆枪。
铁匠手艺甚佳,所用是其店中最佳的一块料子,翎儿在手上掂了几下,对自己新得的“伙伴”甚为满意。
青佑至此方知她竟特意寻人打造了一柄枪,足见其对枪法十分重视。
马车行到山脚下,依旧将马车寄存于路大叔家,此次翎儿帮忙提了不少物品,一路步伐稳健地向山上攀登。即使是那陡峭的悬崖她也能轻松应对,不再两腿颤颤了。
短短半年,翎儿亦察觉到了自身明显的变化,心中甚是欣喜,这种由弱变强的转变,令她内心深感满足,无比安宁。
甫至篱笆前,翎儿便迫不及待地喊道:“左前辈,我们回来了。”
左云飞负着手,步履沉稳地自屋中走出。若仔细端详,便会发觉,他的面庞之上带着竭力抑制的笑容道:“丫头,晓得回来了。我还当你流连忘返了。”
翎儿道:“您是没瞧出来我是归心似箭。哎呀,跟您说,我此次见了不少美景,品尝了不少佳肴,只可惜不便打包带回,不过我把您那份也吃回来了。”
左云飞轻抚胡须,哈哈一笑道:“还是丫头孝顺。”
青佑立于一旁,不紧不慢地道:“这话不假,她一人抵得上三人,连下次的份也一并吃了。”
遭人调侃,翎儿丝毫不觉尴尬,反而一脸惋惜地道:“你们说人为何不能长两个肚子呢?一个肚子着实有限,太过影响我发挥实力了。”
此言一出,身旁二人皆一脸忍俊不禁。
左云飞言道:“你这丫头真是个宝,当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将军额前能跑马。”
翎儿仅微微一笑,于越亲近之人前,其愈发无拘无束。
光阴似箭,翎儿于山中全心贯注于武学。其枪法耍得迅疾而有力,短短数月已然略有小成。
又得左云飞亲授内功心法,现今她一人可挑战十余普通练家子,实乃轻而易举。假以时日,以一敌百亦非虚妄。
左云飞此生唯见青佑于武学上天赋异禀,当年已令左云飞惊叹不已,而今又添翎儿。正所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除了感叹一番,他已能很好的接受事实。
此日饭桌上,左老头与翎儿二人又在对饮,左老头道:“丫头,你收拾一下,明日我带你去拜会几位好友。”
青佑目光微闪,已然明了左老头之意。
翎儿爽利应道:“好啊老头,不过明日就去吗?还未曾备下见面礼。”
“携一坛你亲手所酿的桃花醉即可。”他未言那些俗物难入那人之眼,倒不如让他尝尝丫头的手艺,方为最诚挚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