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太阳还未完全升起,整个京城都被一层薄薄的雾气所笼罩着。
楚卿鸢早早地起了床,在沉香的伺候下,简单地梳洗打扮了一番。
收拾妥当后,楚卿鸢走出房门,登上早已等候在侯府外的马车。车夫挥动马鞭,车轮缓缓转动起来,向着城东的方向驶去......
此时正值寒冬腊月,寒风凛冽如刀割般刮过人们的脸庞。天空阴沉沉的,仿佛一块巨大的灰色幕布压顶而来,让人感到无比压抑。大地则像是一个冰冷的地窖,散发着阵阵寒气,冻得人瑟瑟发抖。
坐在马车里的沉香,尽管已经把身上的夹袄裹得严严实实,但依然抵挡不住这刺骨的寒冷。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双手不停地搓揉着胳膊。
楚卿鸢原本正掀开马车的帘子,好奇地向外张望着。
见到沉香这般模样,楚卿鸢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帘子,然后将怀中抱着的暖乎乎的汤婆子递到沉香面前。
“呐,给你抱会儿吧,能暖和些。”
楚卿鸢看着沉香,轻声说道。
沉香连忙慌张地摆着手,急忙推辞道:“不不不,小姐,奴婢不冷,这汤婆子还是您自己留着用吧。”
“不冷?”
楚卿鸢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沉香,眼中满是玩味,“那我怎么瞧着你一直在哆嗦呢?还有,你那后槽牙也咬得紧紧的,难不成是不愿意与本小姐一同出门?”
沉香听了这话,顿时有些慌乱,脸色微微一变,咬了咬牙,强装镇定地回答道:“小姐,奴婢真的不冷,只是这马车有些颠簸,所以才会这样。而且......而且奴婢能够陪小姐一同出门,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不愿意呢?”
沉香说着,便要跪下来给楚卿鸢请罪,可马车内实在逼仄得很,完全做不了什么大动作。沉香的屁股离开了座位,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一时间尬在了原地......
楚卿鸢看着沉香手忙脚乱的模样,不禁轻笑出声,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之色。
“好了好了,既然你说不冷,那就罢了。不过要是一会儿冻坏了身子,可别怪本小姐没照顾好你哦。”楚卿鸢笑着打趣道。
沉香闻言,赶忙应声道:“谢小姐关心,奴婢一定会小心的。”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剧烈地摇晃了一下,沉香一个站立不稳,脑袋冲着前面便撞了过去,险些摔倒。
沉香被吓了一跳,惊呼出声:“哎呀!”
楚卿鸢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沉香,关切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撞到哪里?”
沉香摇了摇头,红着脸说道:“多谢小姐,奴婢没事。”说着,沉香小心翼翼地重新坐稳身子,生怕再出什么意外。
见到沉香坐好,楚卿鸢板着脸,佯装生气,“你这么毛手毛脚的,怎么能伺候好本小姐。罚你把这汤婆子抱好,若是抱不稳,本小姐可要你好看!”
说完,楚卿鸢不由分说,便抬手把汤婆子放到沉香手上。
“小姐......”
沉香刚要说些什么,便被楚卿鸢瞪了回去,只好乖乖地抱着汤婆子,心中暖极了......
“下次出门前,准备两个汤婆子,我们一人一个。”
不等沉香开口,楚卿鸢又添了一句:“这是命令,没得商量!”
“是。奴婢省得了。”
“前几日给你做的棉衣,为什么不穿?”
楚卿鸢抬手摸了摸沉香身上穿着的夹袄,用指尖感知了一下厚度后,不禁出声问道。
沉香抬头看了一眼楚卿鸢,然后迅速低头,低声回答道:“奴婢......奴婢想着没几日便要过年了,想着到时候再穿......”
楚卿鸢叹了口气。
“这天这么冷,你穿的这么薄,怎么会不冷?该不会已经冻傻了吧?”
楚卿鸢说着,抬手轻轻敲了一下沉香的脑门,“一会儿回去就把棉衣换上,这也是命令。听到没有?”
......
马车缓缓减速,停在了城东的布庄门前。
沉香将手中的汤婆子递给楚卿鸢,率先跳下了马车,随后转身扶楚卿鸢下来。
那布庄的掌柜看着楚卿鸢从马车上下来,赶忙屁颠屁颠地跑到门口迎接,脸上堆满了笑容。
“二小姐您来啦?快进屋吧。”
楚卿鸢点了点头,抬步进了屋。
掌柜的亲手沏了壶茶,给楚卿鸢倒了一杯,随后站在一边搓着手说道:“不知二小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呀?”
楚卿鸢瞥了一眼,轻飘飘地开口,“那天让你准备的账本呢?”
掌柜的脸上的谄媚笑容瞬间僵住了,轻咳一声,低头看了看地面,“呃......那个账本嘛......不在小的手里啊......”
“不在你手里?”
“是啊二小姐!小的手里,只有明面上的账本,至于暗里的账本......小的也没有权利拿着啊!”
楚卿鸢冷哼一声,直勾勾地盯着掌柜,眼中满是冷意,“那天本小姐要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小的......小的......”
“既然如此,本小姐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楚卿鸢微微眯起双眸,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冰意,轻启朱唇,语气冰冷地说道:“原本本小姐还想着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可没想到掌柜的竟然如此不知好歹,给你个机会,你也不中用啊......沉香,我们走吧。”
楚卿鸢说完,便迅速起身,往门外走去。
那掌柜的见此情形,顿时吓得面如土色,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慌忙双膝跪地,向前爬行几步,一把扯住楚卿鸢的裙摆,苦苦哀求道:“二小姐息怒,二小姐息怒啊!小的知道错了,小的这就想法子把账本弄来交给您!”
楚卿鸢缓缓停下脚步,回过头,居高临下地冷冷注视着跪在地上的掌柜。
目光犹如寒星般冷冽,直刺得掌柜浑身一颤。
只听楚卿鸢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哼,现在知道怕了?可惜已经太晚了。本小姐手中原本便有证据,只是想借此机会给掌柜的一个弃暗投明的机会罢了,谁知掌柜的竟丝毫不懂得珍惜。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本小姐也不再与你浪费口舌了。”
言罢,楚卿鸢猛地一甩裙摆,头也不回地带着沉香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布庄。
只留下那掌柜孤零零地瘫坐在地上,望着楚卿鸢决绝的背影发呆,心中暗自叫苦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