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郡通往白帝城的山道,是西南最险峻的路途。初夏的雨水刚过,泥泞的山路被车轮碾出深浅不一的沟壑,马蹄踏在上面,溅起浑浊的泥水,打湿了士兵们的裤腿。魏延率领的五千精锐,正沿着这条山道昼夜兼程,黑色的战旗上 “魏” 字在风中猎猎作响,旗角偶尔扫过路边的灌木丛,带起一串水珠。
“将军,已经连续行军三日三夜了,士兵们都快撑不住了!” 副将陈武策马赶到魏延身边,声音带着难掩的疲惫。他脸上沾着尘土,眼眶布满血丝,身上的铠甲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背上。这支军队从成都出发时,每人背负着三日的干粮和防身的兵器,如今干粮早已耗尽,只能靠沿途劫掠江东军的粮道补充,士兵们平均每日睡眠不足两个时辰,个个面带倦容。
魏延紧紧地拉住缰绳,胯下的乌骓马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焦虑,不停地刨着蹄子,发出阵阵嘶鸣。它的鼻孔中喷出一股热气,仿佛在抗议着这艰难的行程。
魏延本人则端坐在马背上,他身材魁梧,犹如一座山岳。他的面容刚毅,线条分明,犹如刀削斧凿一般。颔下的胡须浓密而杂乱,仿佛是他性格的写照——粗狂而不羁。他的眼神锐利如刀,扫视着四周的士兵,透露出一股威严和果敢。
魏延身上的重铠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光,那厚重的甲胄仿佛是他坚不可摧的外壳。胸前的护心镜上,刻着一头栩栩如生的猛虎,张牙舞爪,威风凛凛,这正是他的专属徽记。
“撑不住也得撑!”魏延的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在空气中回荡。他的话语如同惊雷,穿透了士兵们的喘息声,让每个人都不禁为之一震。“白帝城如今已是危在旦夕,主公(墨涵)有令,命我等在十日之内务必抵达。如今时间已经过去七日,若是再有所延误,刘皇叔和孔明先生恐怕会遭遇不测!”
他抬手抽出腰间的佩刀,指向前方云雾缭绕的山峰:“看到那座山了吗?翻过它就是瞿塘峡,过了瞿塘峡,就能看到白帝城!传令下去,再坚持一日,抵达瞿塘峡口后,休整两个时辰,连夜过江!”
“喏!”陈武躬身应道,声音洪亮而坚定。他转身迅速拨转马头,如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去,同时高声呼喊着魏延的命令,声音在山谷中回荡,久久不散。
士兵们听到“白帝城”这三个字,眼中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丝坚定。他们深知这次任务的重要性和紧迫性,于是纷纷咬紧牙关,迈着坚定的步伐,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在这支队伍中,有数百名士兵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他们每人都推着一辆小型木车,车上用厚布严密地包裹着沉甸甸的火器。这些火器正是墨涵格物院的最新成果——连发火铳。
这种连发火铳一次可以装填三发铅弹,射程可达百步之远,威力惊人。为了保护这些“制胜法宝”,墨涵特意挑选了最强壮的士兵来负责搬运。这些士兵们身强体壮,肌肉线条分明,他们推着木车,在山路上艰难前行,木车的轮子裹着铁皮,与地面摩擦发出“吱呀”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这段艰难的旅程。
不仅如此,为了确保火器在运输过程中不受到损坏,墨涵还专门配备了一批经验丰富的工匠随行。这些工匠们精通火器的制造和维修,他们时刻关注着连发火铳的状态,一旦发现有任何问题,便会立即动手修复,以保证这些“制胜法宝”能够在关键时刻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就在队伍即将翻过山峰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又杂乱的马蹄声,仿佛大地都在为之震颤。这声音在寂静的山间显得格外突兀,众人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不一会儿,三名斥候如疾风般从山道的拐角处疾驰而来。他们的马匹气喘吁吁,口吐白沫,显然是经过了长时间的狂奔。而为首的那名斥候,面色苍白如纸,身上的战袍也被划开了数道口子,鲜血从中渗出,染红了衣袍。他的呼吸急促,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战。
“将军!”斥候在离魏延还有一段距离时便高声喊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惊恐,“前方十里处发现江东军的斥候小队,大约有五十人左右。他们正在劫掠沿途的村落,似乎是在探查路况!”
魏延的眼神一凛,眉头紧紧皱起。他深知这江东军斥候小队的出现意味着什么——他们的行踪很可能已经暴露。然而,他并没有丝毫的慌乱,而是迅速冷静下来,思考应对之策。
“江东军的动作倒是挺快!”魏延低声咒骂了一句,然后转头对身旁的陈武命令道,“陈武,你立刻带领两百名骑兵,悄悄地绕到他们的后方,截断他们的退路。记住,行动要迅速而隐蔽,绝不能让他们察觉!”
陈武领命后,毫不犹豫地率领两百骑兵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马蹄声在山间回荡,渐渐远去。
魏延深吸一口气,然后对身后的三百名步兵喊道:“兄弟们,随我一起正面佯攻!我们要让这队江东军斥候以为我们是主力部队,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等陈武的骑兵截断他们的退路后,我们再一举将他们全部歼灭,绝不能让他们泄露我军的行踪!”
说罢,魏延一马当先,率领着三百名步兵如汹涌的潮水般向前冲去,喊杀声在山间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得令!” 陈武立刻拨转马头,率领两百骑兵钻进了路边的密林。魏延则带领三百步兵,手持盾牌和短刀,小心翼翼地向斥候小队的方向逼近。
山路下方的村落里,江东斥候正将村民的粮食和牲畜装车,几名士兵还在肆意殴打反抗的村民,村落里哭声震天。魏延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抬手一挥,三百步兵如猛虎下山般冲了下去。“杀!” 魏延怒吼一声,佩刀劈向一名江东士兵,那士兵猝不及防,被一刀劈成两半,鲜血溅满了魏延的铠甲。
江东斥候没想到会遭遇突袭,顿时乱作一团。他们纷纷抽出兵器抵抗,却哪里是魏延麾下精锐的对手?这些士兵都是墨涵从巴蜀军中挑选的百战之士,经历过汉中保卫战的洗礼,战斗力远非江东的普通斥候可比。就在江东斥候想要突围时,陈武率领的骑兵从密林冲出,截断了他们的退路。
“放下兵器,饶你们不死!” 陈武高声喝道,手中的长枪如毒蛇般刺出,接连挑落马下数名士兵。江东斥候见突围无望,纷纷放下兵器投降,只有少数几人负隅顽抗,最终被一一斩杀。
魏延走到一名被俘的斥候面前,一脚将他踹倒在地:“白帝城现在情况如何?吕蒙的大军是否已经攻城?”
那斥候吓得浑身发抖,连忙磕头道:“将军饶命!吕蒙将军已率军抵达白帝城三日,每日都在攻城,东门的城墙已被投石机砸出数道缺口,听说刘备病重,城中粮草也快耗尽了……”
“什么?” 魏延心中一紧,没想到局势比预想的还要危急,“江东军有多少攻城器械?兵力部署如何?”
“有十几架投石机和攻城锤,主力集中在东门,西门和南门也有少量兵力牵制……” 斥候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情况。
魏延听完,立刻下令:“将俘虏全部绑起来,派十人看守,等大军过江后再处置!其他人加快速度,务必在今日日落前抵达瞿塘峡口!”
队伍再次出发,士兵们的脚步更加急促。沿途的村落里,村民们看到魏延的军队,纷纷拿出家中的粮食和饮水相送 —— 他们大多是从荆州逃难而来的百姓,对刘备心怀感激,更痛恨江东军的劫掠。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丈捧着一坛酒,走到魏延面前:“将军,这是自家酿的米酒,给将士们解渴!望将军早日击退江东军,保住白帝城!”
魏延接过酒坛,对着老丈拱了拱手:“老丈放心,我等定不辜负百姓的期望!” 他拔出塞子,将酒倒入随身的酒壶,递给身边的士兵:“大家分着喝,补充体力!”
夕阳西下时,魏延的军队终于抵达了瞿塘峡口。瞿塘峡两岸悬崖峭壁,江水湍急,江面狭窄处仅容一艘战船通过,素有 “夔门天下雄” 之称。峡口的江面上,几艘江东的巡逻船正在来回穿梭,船上的士兵手持弓箭,警惕地盯着两岸的动静。
魏延勒马站在悬崖边,望着远处江面上的白帝城 —— 那座孤城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苍凉,城头上的 “刘” 字大旗依旧飘扬,却透着一股岌岌可危的气息。“将军,江东军的巡逻船太多,咱们的渡船不够,强行渡江恐怕会遭遇袭击!” 陈武皱眉道,他已经清点过,队伍中只有二十艘小型渡船,每艘最多只能载二十人,想要将五千士兵全部渡过江,至少需要五个时辰,一旦被江东军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魏延沉默片刻,目光落在了那些连发火铳上:“陈武,你带五百士兵,推着十辆装着火铳的木车,绕到峡口上游的浅滩处,连夜搭建浮桥;我率一千士兵,用弓箭和火铳牵制江东的巡逻船,掩护你们搭建浮桥。记住,浮桥必须在三更之前搭建完成,四更准时渡江!”
“得令!” 陈武立刻率领五百士兵向上游进发。魏延则命令士兵们隐蔽在悬崖边的灌木丛中,将十把连发火铳架在岩石上,瞄准江面上的巡逻船。他亲自调试着一把火铳,将铅弹装入铳管,拉动扳机,“咔嚓” 一声轻响,火铳已经上膛。
夜色渐浓,江面上的巡逻船依旧在来回穿梭。魏延眼神一凝,抬手一挥,十把火铳同时开火:“砰砰砰!” 清脆的枪声在峡谷中回荡,铅弹如流星般射向巡逻船。江东士兵从未听过如此奇特的声响,更没见过如此迅猛的武器,纷纷被吓得趴在船上。几艘巡逻船的船板被铅弹击穿,江水涌入船舱,士兵们惊呼着跳入江中。
“继续射击!不要让他们靠近上游!” 魏延下令道。士兵们轮流装填弹药,火铳的枪声此起彼伏,江面上的巡逻船被打得晕头转向,不敢再靠近上游。趁着这个机会,陈武的士兵们在浅滩处忙碌起来,他们将事先准备好的木板和绳索铺在水面上,用石头固定,一座简易的浮桥渐渐成型。
三更时分,浮桥终于搭建完成。魏延看着江面上的浮桥,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传令下去,全军渡江!骑兵先过,步兵和火器部队紧随其后,动作要快,不能发出声响!”
士兵们小心翼翼地踏上浮桥,马蹄踩在木板上,发出轻微的 “咚咚” 声。魏延亲自断后,警惕地盯着江面上的动静。就在军队渡江过半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鼓声 —— 江东军的大营里,似乎有人发现了他们的动向。
“不好!被发现了!” 陈武焦急地喊道,“将军,江东军的战船正在向这边赶来!”
魏延抬头望去,只见江面上出现了十几艘战船的身影,船上灯火通明,士兵们手持弓箭,正向浮桥方向驶来。“慌什么!” 魏延冷哼一声,下令道,“所有火铳手就位,瞄准江东战船,听我号令,齐射!”
二十把连发火铳同时对准了驶来的战船,魏延一声令下,枪声再次响起。铅弹密集地射向战船的船帆和士兵,船帆被击穿,帆布碎片纷飞,士兵们纷纷中枪倒地,惨叫声此起彼伏。江东战船的速度渐渐放缓,船长们见对方武器威力惊人,不敢再贸然前进,只能在远处徘徊。
“加快速度渡江!” 魏延喊道。士兵们见状,纷纷加快了脚步,终于在四更时分,将全部五千士兵和两百把连发火铳顺利渡过了江。
站在白帝城对岸的土地上,魏延望着远处城头上燃起的烽火,知道攻城战已经进入了最激烈的阶段。他拔出佩刀,高声喊道:“将士们!白帝城就在前方,刘皇叔和孔明先生正在等着咱们!随我杀过去,解围白帝城!”
五千士兵齐声呐喊,声音震彻山谷,他们跟在魏延身后,向着白帝城的方向疾驰而去。远处的江东军大营里,吕蒙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心中隐隐不安,却没想到,一支带着致命武器的援军,已经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