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那人恭敬的颔首,明明是不带一丝温度的声线,却莫名让夜照安觉得有些耳熟……
“嗯。”还没等夜照安想起这声音在哪儿听过,宴茗秋就已转过身去,重新戴上了那张精美的黄金面具。
“我既答应了浅儿,就会信守承诺。”
“但切记,做得干净些,不要节外生枝。”
那人再度颔首,但还没等宴茗秋离开,夜照安就再度瞪大了双眼。
他用尽全身力气,终于艰难的从喉咙中挤出两个模糊不清的字眼。
“浅……儿?”
这不是那位皇后的名讳吗?
宴茗秋私下唤得这么亲密,难不成……
“是的~”宴茗秋略带戏谑的回了句,“我和浅儿,确有私情。”
“你跟那位被废的皇贵妃,算是歪打正着,猜到了答案。”
“但,你们的做法实在是蠢的可笑,傻得可怜。”
“难怪,连谢元深那个蠢货,都能一眼识破~”
说完,那翩然如仙的身影,就彻底消失在了黑夜中。
夜照安奋力抬起舌头,还想在这杀手面前说些什么,希望能换取自己的一线生机……
可,面前人已经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你……你……”
看清那下半张脸遍布沟壑的恐怖模样时,夜照安被吓得连连后退。
“夜……夜长……”
“难得啊,阔别十多年,兄长竟还能记得我~”
夜长歌拔出腰间那柄薄如蝉翼的匕首,巧笑嫣然。
“没错,我的确是夜长歌~”
“那个被你父亲撺掇着送进塞外斗兽场,又被你扫地出门,整整追杀了十数年的夜长歌~”
如今的夜照安早已退无可退,但夜长歌仍是第一时间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
刹那间,沙哑又凄惨的叫声响彻山谷,这突如其来的剧痛也先险些夜照安当场去世。
不过,夜长歌哪里会这般轻易的让他死去呢?
她掏出从诸葛泠桉那儿求来的短暂续命药丸,狠狠塞进了夜照安的嘴里。
之后的半个时辰,便是一场惨无人道的报复与虐杀……
时至今日,夜长歌都忘不了那日族中叛变的情景。
无辜的族人被虐杀,夜氏一族的府邸血流成河,那些曾经跟父亲交好的叔叔伯伯们竟都十分默契的站在了二长老的身边……
起初,父亲还挣扎过,期望他们能够迷途知返。
但……
他远远低估了众人对权位的渴望。
族中人皆期盼二长老能给他们带来梦想中的一切。
毕竟做西域王的同族,要比只做夜氏臣子的同族耀目太多。
就这样,在众人的围剿下,大长老最终倒在了血泊中。
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才猛然想起,自己还有一双未能逃出去的可怜女儿。
自然了,族中人是打算斩草除根的,既然杀了大长老,就没必要留下他的血脉。
当时,夜长歌提前带姐姐躲在了离刑场不远处的地窖里。
透过一方拇指大的小口,他们看见了已经咽气的父亲被绑上十字型架……
他们鞭尸了整整一个时辰,都没能让夜长歌姐妹儿二人现身。
这时,不过十余岁的夜照安走了出来。
他当众向自己的父亲进言,说要将大长老的尸体……
凌迟。
对于这个阔别多年的父亲,夜长歌倒是没有太深的感情……
但,这所谓的父亲,对姐姐夜惊鸿却是极好的。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看见父亲被一刀刀凌迟时,她怀中的姐姐完全是发了疯的想往外闯。
若非夜长歌及时将其打晕,只怕如今世上早已没了夜惊鸿这个人了。
之后的几天里,夜惊鸿一直昏迷,还高烧不退,口中呓语,全是关于父亲的。
夜长歌自然是心疼,即便自己几乎从未感受过来自那人的父爱。
所以她早就立誓,一定会替姐姐手刃那些畜生。
而眼前的夜照安,就是其中之一。
她扬了扬手中染血的匕首,下一秒就狠狠割下了夜照安的舌头。
“没记错的话,你还吩咐过那些杀手……”
“尽可好好‘招待’我美貌的姐姐,是吧?”
夜照安双眼泛白,恨不能马上以死逃避着残忍的折磨,可方才被夜长歌灌下那药实在是厉害……
真正儿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最后,夜照安是被夜长歌用长鞭捆住身体,一刀刀活剐而死的。
等到朗木齐前来催促她快些时,夜照安已只剩一堆烂肉和血淋淋的骨架……
这凶残的程度,连朗木齐这样常年在血海中混迹的人,都有些瞠目……
“你……完事了吗?”
夜长歌嗯了一声,握住长鞭的手稍一用力,那鞭身便骤然回缩,恢复成了一柄锋利长剑的模样。
说来,这样精巧又奇特的武器,朗木齐还真见过一次。
只是那武器的主人已失踪多年,或许,早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但出于好奇,他仍故作愚钝的感叹道:
“能变换成利剑的长鞭……真是好生别致啊。”
“不知姑娘是从何处寻来的?在下倒也……”
话还没说完,夜长歌就不由得嗤笑一声,“你也想要,是吗?”
朗木齐不明所以,但既然装了傻就只一味的点头,维系人设。
这也是他从斗兽场里领悟的生存之道。
“嗯嗯,这样别致又新鲜的武器,不论哪个淌在人血里的杀手都会眼馋吧~”
夜长歌又是一嗤,侧眸扫过朗木齐时,眼底还带着几分戏谑。
“演技还是一如既往的差。”
朗木齐:“???什么???”
夜长歌转身,开口仍是毫不留情的冷言冷语。
“刚才那些话,从前你在斗兽场时,不是早对我说过一遍了?”
“——角。”
此话一出,男人厚重的眉头瞬间压了下来,言语间也半点没了方才的温和讨巧。
“呵,还真是你啊?”
“我还以为你叛逃那边,就直接被主子灭口了呢。”
夜长歌抖了抖剑上的血水,明显不打算再跟朗木齐多说,毕竟他与从前那些任何事,早已划清了界限。
“随你怎么想。”说完她就想离开,却再度被朗木齐叫住。
“羽!”
“你我之间,当真要如此冷漠吗?”
“宫失踪,商战死,我成了主上身边的死侍……”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我还亲手杀了一直跟在夜照安身边的徵。”
“当年万里挑一的五人,如今,只剩下你我了。”
“哦。”夜长歌依旧语气平平:
“这样的结果,从被送进斗兽场,从我们不择手段去争抢那五个席位的时候,不就早已注定了?”
“而且,我有必要再提醒你一次。”
“当年,我直到最后,都未曾登上第五席的位置。”
“所以,别叫我羽。”
“怎么会?!”朗木齐不可置信的抓住夜长歌的手腕,“可当年那场比试,你明明赢了!”
“这些年,主人也从未让任何人登上过第五席的位置呀!”
夜长歌冷冷的哦了一声,仍是无甚兴趣。
“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现在,请你让开,别挡了我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