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帆(分身)那句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1000具?!”,声音高亢,带着毫不掩饰的惊愕,在大厅内回荡。
叶云帆脸上的表情管理得恰到好处,混合着难以置信、为难以及一丝“您可真敢想”的意味,显得十分自然。
虽然这些8倍订制款望远镜对他而言,不过是从现代某宝批量采购、要多少有多少的工业品,成本低廉得可怜,但“物以稀为贵”的道理在任何时代都通用,尤其是在大唐这个位面,他必须营造出技术门槛高、产能有限的表象。
叶云帆迅速收敛了夸张的表情,换上一副诚恳中带着为难的神色,对着主位上目光灼灼的李世民躬身解释道:“陛下明鉴!此‘双筒远镜’,其内部构造原理说穿倒也不复杂,难就难在核心的镜片研磨与精准装配。
一具完整的远镜,需配备两片凹透镜、两片凸透镜,共计四片透光镜片。最初尝试时,小子我是命人搜寻极品水晶,由经验最丰富的老匠人手工打磨,耗时日久,良品率极低,成本高昂至极,且通透无瑕的水晶原料本就难寻。”
叶云帆略微停顿,观察了一下李世民和众臣的反应,见他们都在凝神倾听,才继续道:“后来,幸得陛下恩准,小子我开设的琉璃工坊初步建成,便尝试以新法烧制光学琉璃,再行研磨。即便如此,对琉璃的纯净度、均匀度要求极高,十炉中也难出一炉合格坯料。
坯料制成后,还需经验丰富的匠人精心打磨、抛光,确保弧面精准、光滑无痕。最后,还需选用致密不易变形的上好木材制作镜身,内外涂刷防潮清漆,再将四片镜片严格校准、稳固安装……每一具成品,都需经过数十道工序,反复调试,方能使双目视物合一,清晰无畸变。
不瞒陛下,目前工坊倾尽全力,日夜赶工,这数月之间,也仅仅成功制出献给太子殿下的那十具而已。”
叶云帆重重叹了口气,摊手道:“陛下开口便要一千具……莫说五月,便是到今年岁末,小子我砸锅卖铁,恐怕也凑不出这个数目的一成啊!此非小子我惜力或藏私,实是工料、技艺、人手所限,力有未逮也!”
叶云帆这番话,七分真三分假,既点明了制作的难度(镜片研磨、校准),又巧妙地将产能限制归咎于原材料(高级琉璃坯料)的稀缺和工艺的复杂,听起来合情合理,让人难以反驳。
李世民听完,手指轻轻敲击着太师椅的扶手,脸上看不出喜怒,他没有纠结于一千具这个天文数字,而是直接问到了最实际的问题:“既如此,朕不问你岁末能出多少。你就给朕一句准话,到五月卫国公(李靖)出征吐谷浑之前,你的工坊,最多能赶制出多少具?朕要的是能用于军前、清晰可用的成品!”
这个问题直接而尖锐,关乎即将到来的大战。
叶云帆心中快速盘算,脸上露出沉吟之色,仿佛在艰难评估产能。
片刻后,叶云帆抬起头,却没有直接回答数量,反而露出了一个略带市侩的笑容,反问道:“陛下,您……就不先问问,若是定制,这一具‘双筒远镜’,需耗费多少银钱?”
叶云帆这话一出,大厅内顿时响起几声轻微的抽气声。房玄龄、长孙无忌等文臣微微蹙眉,程咬金、尉迟敬德等武将则瞪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到叶云帆敢跟皇帝当面谈钱。
李世民先是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身体微微前倾,带着几分戏谑的语气问道:“哦?听叶卿这意思……朕要这军国利器,还需要付钱?”
李世民刻意拉长了语调,脸上那抹“坏笑”更明显了,目光扫过程咬金等人,带着一种“你们看这小子胆子多大”的意味。
李世民当然知道叶云帆有点“财迷”属性,平时献上的“贞观酒”等物也没少换赏赐,但这望远镜关系重大,他内心早已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搞到手,只是表面上,他乐得逗一逗这个未来的“女婿”,也想看看他的底线在哪里。
叶云帆立刻叫起屈来,表情夸张:“陛下!您这话可冤煞小子我了!这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工坊要运转,工匠要吃饭养家,烧制琉璃需要上等石料、柴炭,研磨镜片需要金钢砂、磨石,制作镜身需要木材、生漆……哪一样不是真金白银堆出来的?更何况……”
叶云帆顿了顿,抛出了一个对于唐朝人来说极其新颖的概念:“更何况,此物乃小子我苦思冥想、反复试验所得,这其中蕴含的‘知识产权’,难道就不值钱吗?”
“知识产权?”李世民果然被这个新词吸引,眉头微挑,露出疑惑之色。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也投来探究的目光。
叶云帆趁机解释道:“回陛下,这‘知识产权’,简单说,就是……小子我耗费心血、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新东西、新技术,其所蕴含的价值。若发明创造之人,不能从中获得应有的回报,长此以往,谁还愿意去费心钻研、发明利于国计民生的新事物呢?若人人只想坐享其成,这技艺又如何能进步?就如同匠人传承手艺,也需收徒礼是一个道理。”
叶云帆这番话,隐隐包含着鼓励创新、保护发明者权益的现代理念,虽然浅显,但在这个时代已属石破天惊。
房玄龄眼中闪过一丝深思,长孙无忌则微微颔首,似乎有所触动。
李世民听完,沉吟片刻,竟然点了点头:“嗯……叶小子此言,倒有几分道理。若发明利器者无利可图,确难鼓励后来者。好吧,那你就说说,依你之见,这一具‘双筒远镜’,作价几何?”
叶云帆心中早有腹案,但故意做出沉吟斟酌的样子,然后仿佛狠下心般,伸出了两根手指,试探性地报了个天价:“陛下,您看……一具,怎么也得……两百贯吧?”
“噗——!”
叶云帆话音未落,坐在下首正端起茶杯喝水的李承乾,猛地被呛到,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溅湿了前方的地砖!
李承乾剧烈地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一边咳嗽一边慌忙向李世民和众大臣拱手致歉,眼神却拼命向叶云帆示意,那意思分明是:黑!太黑了!你知道那东西成本才多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