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劲透地，无声无息，却精准地触动了地下某个隐藏的机关。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括响动从脚下传来。那看似浑然一体的青砖地面，其中一块缓缓向内凹陷，然后无声地滑向一侧，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的幽深阶梯入口。一股更加浓郁、带着檀香和腐朽气息的冰冷空气从下方涌出。
那佝偻老者脸色骤变，浑浊的眼中猛地爆发出锐利精光，哪里还有半分老态龙钟的样子！他手中扫帚一抖，木质外壳碎裂，竟露出一柄寒光闪闪的细长刺剑！剑尖直指张玄心，速度快如闪电！
“找死！”
然而，他的剑尖在距离张玄心咽喉还有三寸时，便再也无法前进分毫。一股无形而冰冷的力场牢牢禁锢住了剑身，甚至沿着剑身向他手臂蔓延，所过之处，他的气血和灵韵瞬间被冻结、湮灭！
老者眼中闪过骇然，想要弃剑后撤，却发现自己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冰冷的寂灭之力如同潮水般涌来，将他彻底吞噬、化为飞灰。
张玄心看都没看那消散的老者，迈步踏入了向下的阶梯。
阶梯陡峭而漫长，两侧墙壁是冰冷的巨石，刻着模糊的古老祭祀图案。越往下，那股檀香和腐朽的气息就越发浓郁，同时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终于，阶梯到了尽头。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空间！
这空间的规模远超想象，仿佛将整个天坛公园的地下都掏空了！空间的穹顶极高，镶嵌着无数夜明珠和发光的符文，模拟出星辰北斗的图案，散发出微弱而诡异的光芒。
而空间的中央，是一座完全由黑色玉石搭建而成的、庞大无比的环形祭坛！祭坛分为九层，每一层都刻满了比墙壁上更加复杂、更加邪异的符文，这些符文此刻正缓缓流淌着暗金色的光芒，如同活物。
祭坛的周围，密密麻麻地跪坐着至少上千人！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穿着各异的衣服，看起来就是普通的市民。但他们此刻全都双目紧闭，面色惨白如同蜡纸，表情却异常安详，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他们的头顶，都延伸出一根暗金色的能量丝线，连接着祭坛的基座，自身的生命力和魂力正被缓缓抽取，汇入祭坛之中！
而在祭坛的最顶端，第九层之上，并非供奉着什么神像邪物，而是悬浮着整整九枚不断旋转的、拳头大小的暗金色舍利子！这些舍利子散发出磅礴而精纯的能量，却带着一种绝对的、冰冷的、不容置疑的“秩序”意志，正是它们在主导着整个祭坛的运转，吸收和转化着下方上千人提供的“养料”！
更让张玄心目光微凝的是，在祭坛正上方，穹顶模拟的“星空”中央，悬挂着一口古朴的、青铜所铸的巨钟！钟身上刻满了“安魂”、“定魄”、“净化”等符文，但却散发出与下方舍利子同源的冰冷秩序气息。
【检测到超大型“生命能量抽取及转化矩阵”…核心能量源：九颗“律令舍利”…功能：剥离个体情感与杂念，提取纯净生命源能，并通过“安魂钟”进行转化输出…输出方向：未知…与“净魂计划”最终阶段匹配度99.7%…】
系统迅速给出了分析结果。
净魂计划的最终阶段？竟然隐藏在这里！以万千生魂为柴，炼制所谓的“纯净”能量？这比归命先生的窃运更加直接、更加残忍！
张玄心能感觉到，那九颗律令舍利和安魂钟蕴含的力量极其强大，甚至隐隐让他体内的“虚界引擎”都感到了一丝威胁和…渴望？
就在这时，祭坛上方的安魂钟，无人敲击，却突然“咚”地一声，自行鸣响！
悠扬、浩大、却冰冷无情的钟声瞬间传遍整个地下空间！
跪坐在下面的上千人身体同时一颤，头顶的能量丝线骤然亮起，被抽取的速度猛地加快！许多人脸上那诡异的安详表情开始扭曲，露出痛苦之色，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而祭坛顶端的九颗律令舍利旋转速度加快，光芒大放，转化出的那种“纯净”能量变得更加庞大！
他们这是在…加速收割！
必须阻止！
张玄心眼神一冷，不再隐藏气息，一步踏出，便欲冲向祭坛！
“嗡嘛呢叭咪吽！”
突然，一声洪亮、庄严、却同样不带丝毫情感的佛号声在地下空间中回荡起来！
祭坛两侧，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九名身披赤金色袈裟、头顶戒疤、面容枯槁如同骷髅的老僧！他们盘膝悬浮于空，双手合十，眼窝中跳动着暗金色的火焰，周身散发着与律令舍利同源的强大气息！
为首的一名老僧睁开眼，目光如同冰冷的金灯，照射在张玄心身上：
“阿弥陀佛。此乃‘净化道场’，渡世苦海，斩业非斩人。施主一身戾气，业障缠身，不如就此放下，融入这永恒净土，岂不慈悲？”
说话间，九名老僧同时抬手，结出佛印！
嗡！嗡！嗡！
九颗律令舍利猛地射下九道暗金色的光柱，笼罩住九名老僧！他们的气息瞬间连成一体，化作一个巨大的、坚不可摧的佛门金刚结界，将整个祭坛牢牢护在后面！
同时，那口安魂钟再次鸣响！
咚！
这一次，钟声不再是针对那些祭品，而是化作一道凝练无比的、带着“镇压”、“剥离”意志的金色音波，如同实质的山岳，狠狠撞向张玄心！
这音波攻击直击灵魂，专门克制各种邪祟和意识体，对张玄心这种状态更是有着额外的威胁！
张玄心感受到那音波中蕴含的冰冷秩序之力，不闪不避，眼中反而闪过一丝冰冷的战意。
【寂灭吸收】对这种偏向“秩序”和“精神”的攻击效果会打折扣。
【虚界引擎】似乎对其很“感兴趣”。
他决定冒险一试！
他没有硬抗那音波，而是再次催动【无契之令】，强行定义自身周围小范围区域的“法则”：
此域之内，万法皆虚，唯“无”为真！
刹那间，他周身三尺的空间变得极其诡异，仿佛从这个世界中被“抠”了出去，规则与他处截然不同！那镇压而来的金色音波撞入这片区域，竟如同撞入了绝对的真空，速度骤减，形态扭曲，其中蕴含的秩序法则被迅速分解、湮灭！
虽然无法完全抵消，但威力已被削弱了大半！残余的音波冲击在他身上，被他强悍的体魄和寂灭力场硬生生扛了下来！
与此同时，他抬手虚引，那被【无契之令】扭曲法则后分解掉的音波能量，并未完全消散，而是被【虚界引擎】如同闻到腥味的鲨鱼般，贪婪地吸收了进去！
【解析“秩序法则”碎片…补充“虚界”数据库…引擎功率提升2.1%...】
系统传来提示。
有效！这“虚界引擎”竟然能吸收和解析这种秩序法则的力量！
九名老僧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动容！
“虚空神通？不对！是更本质的…湮灭？！”为首老僧惊呼，“此獠凶顽，不可留手！结‘九子同心婆罗阵’！催动舍利，净化了他！”
九名老僧身形变幻，瞬间结成一座玄奥的佛阵，口中梵唱声大作！祭坛上的九颗律令舍利光芒万丈，投射下的光柱变得更加粗大，源源不断地为九僧提供力量！
一座更加庞大、更加凝实的、布满金色“卍”字符文的金刚界壁出现，如同一个倒扣的金碗，不仅护住祭坛，更是向着张玄心反压过来！要将他也镇压进去，化为祭品！
而那安魂钟也再次高悬，钟口对准张玄心，酝酿着下一次更强大的攻击！
压力陡增！
张玄心眉头紧锁。这九僧借助祭坛和舍利的力量，攻防一体，极其难缠。硬耗下去，下面那些祭品恐怕就要被抽干了！
必须速战速决！
他的目光越过九僧，锁定在那九颗不断旋转的律令舍利上。
只要毁了或者控制住它们…
一个计划瞬间形成。
他故意卖了个破绽，身形向后微微一滞，仿佛被金刚界壁的压力所迫。
“机会！”为首老僧眼中金焰一跳，立刻操控界壁加速压下，安魂钟也再次震响！
就是现在！
张玄心眼中寒光爆闪！在那金刚界壁即将合拢、钟声音波即将临体的瞬间——
【无契之令】！定义：置换！
他的身体变得模糊了一下，仿佛与周围的空间发生了短暂的错位！这不是速度，而是更近乎规则层面的微小跳跃！
嗖！
他竟然在千钧一发之际，以毫厘之差，“挤”进了金刚界壁之内，出现在了九僧和祭坛之间！
这个位置极其危险，前后夹击！但也正在攻击的死角！
九僧大惊失色，完全没料到对方有这种诡异手段！连忙想要变阵。
但张玄心更快！他根本不管身后的九僧和头上的安魂钟，所有力量集中于一点，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灰中带紫的指风，直射祭坛最顶端那一颗旋转速度稍慢一线的律令舍利！
攻其必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