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合魔的湮灭,如同按下了暂停键,让整个喧嚣惨烈的裂谷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过了好几秒,不知是谁先喘了口粗气,紧接着,劫后余生的欢呼声、夹杂着痛呼的呻吟声、以及冰壁积雪滑落的簌簌声,才如同潮水般涌来,填满了这片空间。
“赢……赢了?”
“那怪物……没了!真的没了!”
“我们活下来了!”
天策府的士兵们,有的瘫坐在地,有的相互搀扶,脸上混杂着疲惫、伤痛和难以置信的狂喜。阵法师们大多力竭倒地,看着那空荡荡的谷地中央,眼神恍惚。
秦将军拄着战刀,胸膛剧烈起伏,看着张玄心的方向,眼神复杂无比。他亲眼看到,是张玄心怀里那块奇特的“板砖”,爆发出那毁天灭地的净化之光,一举奠定了胜局。
李锐收剑归鞘,走到张玄心身边,看着他怀里那块冒着青烟、屏幕稀碎、堪称惨烈的笔记本,沉默了片刻,难得地主动开口:“它……很重要?”
张玄心抱着这块彻底“凉透”了的板砖,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嗯……回家的希望,没了。”
李锐似乎理解错了“回家”的含义,以为他是想念玉京城,拍了拍他的肩膀(避开了伤处):“功成身退,亦是归宿。”
张玄心:“……”
算了,跟一个古人解释不清星际旅行和充电器的悲哀。
周一连滚带爬地跑过来,看着那报废的笔记本,小脸满是心疼和惋惜:“如此……如此精妙的造物……竟……竟毁于此地……暴殄天物啊!” 他拿出自己的笔记本,想要记录下这“伟大法器”的最后遗容,却发现笔墨难以形容其惨状。
小灰似乎也感受到主人低落的情绪,虚弱地“吱”了一声,用小脑袋蹭了蹭张玄心的下巴。
胜利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清点伤亡,救治伤员,修复被破坏的营地防御,一系列现实问题接踵而至。
张玄心作为此战的关键人物(兼重伤员),被优先送回了营地医治。
军医帐内,当张玄心脱下星辉蛛丝甲和那件已经破烂不堪的官袍时,军医和帮忙的士兵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后背那邪气掌印虽然淡了些,依旧触目惊心。而腰臀部位,更是精彩纷呈——旧伤未愈,又添新痕,长时间奔逃和剧烈动作导致肌肉严重拉伤,皮肤上大片大片的青紫淤血,尤其是尾椎附近,肿得老高,把那临时加厚的屁垫都顶出了一个诡异的形状。
“张大人……您这……真是……”军医看着这惨烈的“战区”,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最后憋出一句,“……能活着回来,真是奇迹!”
张玄心趴在硬板床上,感受着药膏带来的冰凉刺痛和军医推拿时那酸爽到灵魂出窍的力道,龇牙咧嘴地想:奇迹?屁!是靠老子坚强的意志力和……一个英勇牺牲的板砖,一个报废的腰托,一个壮烈牺牲的屁垫,还有一只差点累瘫的宠物换来的!
他现在无比怀念暖阳玉腰托那稳定输出的暖流,以及板砖兄那精准的“舒缓贴片”。可惜,一个碎成了渣,一个变成了真·板砖。
“大人,您这腰臀旧伤颇重,新伤叠加,需好生静养,切忌再剧烈运动,尤其要避免……呃,承重和撞击。”军医一边上药包扎,一边语重心长地叮嘱。
张玄心把脸埋在枕头里,闷声闷气地应着。避免承重和撞击?在这朝不保夕的修仙界?跟让他别呼吸有什么区别?
处理完伤势,他被裹成了一个行动不便的木乃伊,安排在营帐内休养。
接下来的几天,营地陷入了忙碌的善后工作。收敛战死者遗体,重伤员送回后方,修复工事,派出小队清扫冰谷残留的邪气,并搜寻可能遗漏的魔胎碎片(结果一无所获,似乎都被聚合魔带走并一起净化了)。
张玄心作为头号功臣,享受着最高级别的“病号”待遇。秦将军亲自来看望过他几次,语气比以往客气了许多,甚至暗示回京后定会为他请功。
李锐偶尔会来他帐中坐一会儿,依旧沉默寡言,但会带来一些营地外围猎到的、肉质鲜美的雪兔或冰鱼,算是改善伙食。
周一则成了他的专属“秘书”,负责帮他处理一些简单的文书工作(主要是拒绝各种不必要的探视和应酬),并继续整理分析此战的各项数据,写他的《北境除魔战役观察报告》。
小灰在休息了一天之后,又恢复了活蹦乱跳,开始对营地里的一切充满好奇,尤其是伙房,经常趁人不备进行“空间跳跃式偷窃”,搞得火头军叫苦不迭,张玄心不得不严加看管,并自掏腰包赔偿损失。
唯一让张玄心感到一丝慰藉的是,在战斗结束后的第三天,他尝试着再次沟通那变成板砖的笔记本时,指尖似乎感受到了一丝极其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温热?
不是能量波动,更像是一种……材质的余温?或者是他伤重产生的幻觉?
他不敢确定,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将这块“功勋板砖”用最柔软的丝绸包裹起来,贴身收藏。万一……万一还有救呢?那个pS可是给了他最后的希望!
七天后,北境局势基本稳定,黑潮随着聚合魔的湮灭而逐渐消散。秦将军决定,留下部分兵力驻守,大队人马班师回朝。
张玄心因为伤势过重,被安排躺在特制的、铺了厚厚软垫的马车里,踏上了返回玉京的旅程。
马车颠簸,即使有软垫,他那饱经摧残的腰臀依旧能感受到清晰的震动,让他一路龇牙咧嘴。
同车的周一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小声建议:“张郎中,要不……下官再去给您找个厚点的垫子?”
张玄心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不用了……再厚也没用。我这屁股,现在就是个‘战损版’的,得靠时间慢慢修复。”
他望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雪原,叹了口气。
这次北境之行,干掉了聚合魔,解决了黑潮危机,立下了泼天大功。
但付出的代价是:苏妲己送的装备几乎全毁(星辉蛛丝甲需要大修,腰托碎了,寻踪盘碎了),吴主事间接贡献的屁垫壮烈牺牲,宠物小灰累到虚脱,最重要的金手指板砖彻底报废……
而他本人,则再次荣获“重伤员”称号,重点伤区依旧是……屁股及其关联部位。
“所以,”张玄心揉着依旧酸痛的腰,得出了一个悲催的结论,“我这升官发财、拯救世界的路上,最大的消耗品……难道是我的屁股?”
他的修仙(兼回家)之路,真是越走越偏,而且……越来越费屁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