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东城区那家“阿娇理发店”门口,来了个格外扎眼的家伙。
瘦猴——哦不,现在是“侯爷”。
正穿着一身骚包的花衬衫,领口歪着,脖子上挂着条能闪瞎人眼的假金链子。
他左手抓着一把油腻腻的羊肉串,啃得满嘴是油,右手则夹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小皮包,
走起路来一步三晃,恨不得把“爷有钱,爷是凯子”写在脸上。
他晃晃悠悠地就往理发店门口走,还没踏上台阶,就被那两名看门的壮汉伸手拦了下来。
“干什么的?”
左边那个壮汉上下打量着他,眼神警惕,语气生硬。
瘦猴把墨镜往下拉了拉,露出半双眼睛,用比他更横的语气嚷道:
“啧!干嘛呢?敢拦你侯爷?瞎了狗眼了啊!”
右边那个壮汉皱紧眉头,依旧挡着路,重复问道:
“问你呢,来干什么?”
“他奶奶的!”
瘦猴把吃剩的竹签子往地上一扔,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对方脸上,
“你侯爷我刚来这班凯城没多久!有朋友介绍,说你们这儿有乐子!
怎么着?开门不做生意啊?还是瞧不起你侯爷,觉得侯爷玩不起?”
说着,他故意把腋下夹着的小皮包往前一挺,拉链没拉严实,露出里面厚厚几沓崭新的星币。
两个壮汉交换了一个眼神,脸上的横肉瞬间松弛下来,挤出一丝职业化的、带着点谄媚的笑容。
变脸比翻书还快。
“哎呦!原来是侯爷!误会,纯属误会!”
左边的壮汉连忙侧身让开,朝里面喊了一嗓子:
“小青!来贵客了!带侯爷下去乐乐!”
一个穿着低胸短裙、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应声扭着腰走出来,看到瘦猴这打扮,
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但脸上笑容更甜:
“侯爷~里面请呀,包您满意~”
她亲热地挽住瘦猴的胳膊,就往店里带。
瘦猴心里暗骂一句“俺小名也是你能叫的?”,表面上却一副很受用的样子,跟着她走。
(瘦猴本名侯青)
理发店后面别有洞天。
穿过一条灯光昏暗、弥漫着廉价香水和霉味的狭窄通道,眼前出现一扇厚重的隔音门。
门口或坐或站守着几个气息更凶悍的汉子,腰间鼓鼓囊囊,显然藏着家伙。
他们冷冷地扫了瘦猴一眼,目光在他鼓囊的皮包上停留片刻,挥挥手放行。
门一打开,震耳欲聋的喧嚣声浪瞬间扑面而来!
灯光闪烁,烟雾缭绕。
一个大得惊人的地下空间呈现在眼前,几十张赌桌旁挤满了形形色色的赌徒,
呼卢喝雉,狂笑咒骂。
地下赌场!
规模远超瘦猴的想象。
他眼睛滴溜溜乱转,快速扫视全场,最后目光定格在赌场最深处那几个用厚重帘子或磨砂玻璃隔开的包间。
“哟,那边更带劲吧?”
瘦猴说着,挣脱小青就要往包间区走。
“哎呀侯爷!”小青赶紧拉住他,陪着笑脸,
“那边……那边咱们暂时还不能去呢。”
“嗯?”瘦猴把脸一垮,又摆出那副二世祖的臭脸,
“什么意思?以为你侯爷没钱是不是?告诉你,爷们别的没有,就是有钱!
三天!就三天!
家里就会给我打五万零花钱,瞧不起谁呢!”
他声音很大,故意吸引周围人的注意,挣扎着非要过去。
就在这时,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
“哟!这是哪位爷这么大脾气啊?”
白天那个“虎哥”叼着烟,晃着膀子走了过来。
小青连忙凑过去低声解释了几句。
虎哥听完,脸上立刻堆起夸张的笑容,一拍大腿:
“哎呦喂!原来是侯爷啊。失敬失敬,手下人不懂事,您千万别见怪!”
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一副“咱哥俩好”的模样:
“侯爷,是这么回事。那几个包间啊,是给咱们这儿的超级VIp准备的,得消费到一定数目才能进。
不过嘛,以侯爷您这身份这实力,那还不是随随便便,洒洒水的啦?”
瘦猴一听,脸上怒容瞬间变成得意:
“这还差不多。那还等什么?快让侯爷我去消费消费,赢他个盆满钵满!
杀他个片甲不留!”
“别急别急,侯爷!”
虎哥拦住他,从旁边小弟手里接过一个电子板,笑眯眯地说,
“规矩不能坏。您得先签个名,录个指纹,算是个保证书。
咱们这场子正规!得保障双方权益,对不对?
走个过场,很快很快。”
瘦猴瞥了一眼那电子板,上面是些格式条款,无非是自愿参与、风险自担之类的废话,下面需要签名和指纹确认。
他心中冷笑,面上却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真麻烦!笔拿来!”
他大手一挥,在签名处歪歪扭扭写下“侯北”两个大字,然后按上了指纹。
“得嘞!侯爷您玩好,祝您大杀四方!”
虎哥笑得见牙不见眼,亲自把瘦猴引到一张赌注最大的骰宝台前。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瘦猴完美诠释了什么叫“人傻钱多速来”。
他咋咋呼呼,赢点小钱就狂笑,输了大钱就骂娘,演技浮夸却又恰到好处。
带来的几万星币筹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终于,他输光了最后一个筹码。
“妈的!今儿手气真背!”
瘦猴把空了的皮包往桌上一摔,骂骂咧咧,
“不玩了!明天。明天侯爷我带足钱再来。非杀你们个片甲不留不可!”
虎哥一直不远不近地看着,这时赶紧凑过来,脸上堆满同情:
“哎呀,侯爷,胜败乃兵家常事!明天您准能翻本,我送您?”
“送什么送!侯爷我认识路!”
瘦猴一副输急眼了的样子,推开虎哥,气呼呼地往外走。
虎哥站在门口,看着瘦猴的身影消失在通道尽头,脸上的笑容瞬间冷却,变得阴沉而贪婪。
“肥羊……还是外地的……”
他舔了舔嘴唇,招呼过一个心腹小弟,
“派两个机灵点的,跟上去,摸清楚他住哪儿。
等晚点,咱们去给这位‘侯爷’送送‘温暖’。”
那小弟有点犹豫:
“虎哥,可是……‘大人’那边最近不是吩咐,让咱们收敛点,别太张扬吗?”
“啪!”虎哥反手就给了那小弟后脑勺一巴掌,骂道:
“要你多嘴!老子不知道?一个外地来的暴发户崽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报警。
捞完这一票大的,够咱们潇洒好久!快去!”
“是是是!”
小弟不敢再多言,连忙跑去安排。
深夜,万籁俱寂。
虎哥亲自带着四五个精悍的打手,根据小弟报来的地址,摸到了东城区边缘一栋看起来还算不错的公寓楼。
“就这儿?哼,还挺会找地方。”
虎哥狞笑一声,示意手下动手。
一个小弟拿出工具,三下五除二就悄无声息地撬开了门锁。
一行人鱼贯而入,屋子里一片漆黑,静悄悄的。
虎哥打开随身带的小手电,光束扫过客厅,空无一人。
他压低声音,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喊道:
“侯爷?侯爷?睡了吗?我,老虎啊!
来找您玩玩儿了~欠赌场的钱,是不是该结一下啊?
您在哪屋呢?”
回应他的,不是预想中的惊慌求饶,而是一连串清晰、冰冷、令人头皮发麻的——
“咔嚓!”
“咔嚓!”
“咔嚓!”
那是金属撞针被扳开,枪械上膛的脆响!
声音来自客厅的各个角落。
虎哥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汗毛倒竖!
下一秒!
“啪!”
客厅的大灯猛地被人打开,刺目的白光瞬间驱散黑暗。
虎哥和他手下下意识地眯起眼睛,适应了光线后,他们惊恐地发现,客厅里根本没有什么“侯爷”!
而是七八个穿着蔚蓝色城卫司制服、手持制式步枪、眼神冷冽的士兵。
黑洞洞的枪口,从沙发后、餐桌旁、房门边伸出,稳稳地指向他们每一个人的脑袋!
一个身影从士兵后面缓缓走出来,正是白天那个“侯爷”,
此刻他脸上哪还有半点纨绔,只有冰冷的嘲讽。
而真正让虎哥心脏骤停的是,站在“侯爷”身边的那个年轻人.
他穿着笔挺的城卫司司长制服,肩章冰冷,目光如同看着掉进陷阱的猎物。
宋北看着面如死灰、浑身发抖的虎哥,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淡淡开口:
“就你,叫虎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