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汐颜的目光扫过秦无忌绷紧的下颌线,杏眼里的柔光一收。“有情况?”
她声音压得低,像拂过水面的风,只有秦无忌能捕捉到那下面的锐利。
“东南,一点二公里,‘幸福里’。”
秦无忌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淬着冷意,“噪音污染源,还是个‘播主’。”
他刻意咬重最后两个字,带着毫不掩饰的厌弃。
脑海里,系统贱兮兮的电子音蹦了出来:
【叮!宿主杀气值+10!
检测到高危目标‘畜生猪师傅’,建议使用‘物理闭麦’技能包!附带赠送‘永久退网’售后服务哟亲~】
秦无忌没理它。
楼小丽察觉气氛不对,有些不安地拉住女儿的手:“秦先生,周小姐,是不是……”
“没事,”秦无忌打断她,扯出一个安抚性的懒散笑容,“突然想起家里的高压锅好像忘关火了。”
他转向周汐颜,眼神交换,一切尽在不言中,“‘灭火’去?”
周汐颜唇角极轻地勾了一下:“嗯,‘锅’要炸了。”
公交车恰好靠站,站牌上,
“幸福里社区”几个字赫然在目!秦无忌拉着周汐颜,像两道融入人流的影子,瞬间闪下车门。
------
白小花困惑地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小手还攥着那幅画。
楼小丽轻轻叹了口气,把女儿往车厢里带了带,紧紧抱住。
没人注意到,车厢连接处的阴影里,空气似乎扭曲了一瞬。
一个穿着素白斜襟布衣的身影,仿佛从古画里走出,又瞬间被现代都市的喧嚣吞没——白问天。
她的视线穿过人群,钉在秦无忌刚刚离开的空位上,指尖无意识地狠狠抠进自己的掌心肉里,留下几个深深的月牙印。
骨球深处,黑有常冰冷的视线仿佛穿透了空间。
一声只有白问天能听见的、带着金属刮擦感的冷哼在她脑中炸开:
【废物。连张废纸都送不出去。】
白问天猛地一颤,抠进掌心的指甲更深了。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不安的阴影。
------
幸福里社区地铁站口,声浪如同实质的拳头,轰然砸来!
傍晚的下班高峰,人潮像黏稠的粥在入口处缓慢蠕动。但所有的嘈杂声都被盖过了。
“动次打次!动次打次——!”
狂暴的电子鼓点混着歇斯底里的嘶吼,从入口深处喷涌而出,狠狠撞击着每一个路人的耳膜和神经。
地面都在隐隐震动!
秦无忌眼神一冷,直接开启善恶透视眼。目光扫过,无数路人头顶蒸腾着代表烦躁焦虑的灰白雾气。
而声音的来源方向,一团浓稠如沥青、翻滚着猩红血丝的恶意黑气,正在地铁闸机内疯狂膨胀!
黑气里隐约浮着一个油腻肥胖的轮廓,正对着手机屏幕手舞足蹈。
【锁定目标:畜生猪师傅(噪音污染型)】
【恶意指数:★★★★(深夜放毒,扰民成性)】
【畜生语录:“家人们燥起来!点赞破百万我通宵嗨!隔壁投诉?老子就是这条街最炸的王!”】
“好家伙,”
系统啧啧有声,
【这货把地铁站当自家KtV包厢了?宿主大大,请开始你的静音表演!
顺便替广大被吵出神经衰弱的群众给他点个蜡!】
秦无忌和周汐颜逆着捂耳朵皱眉、脚步匆匆的人群,像两把锋利的刀切开粘稠的水流,迅速靠近闸机。
空气里弥漫着廉价香水和汗水被噪音蒸腾出的浑浊气味,令人作呕。
“让让!麻烦让让!”周汐颜清泠的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噪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被她目光扫到的人下意识侧身。她那双被修身牛仔裤勾勒出的漫画长腿步伐迅捷有力,
每一步都踩在狂乱鼓点的空隙里,精准得像猎食的豹。
正值晚高峰,地铁车厢塞满了疲惫的归家者。空气滞闷厚重,只有列车运行的轰隆声在耳边鼓噪。列车正减速驶向站台。
突然,一阵更加刺耳、混合着女性惊恐尖叫和人群哗然的声音,猛地从他们即将停靠的站台方向爆发出来!
“啊——!!你干什么!滚开啊!!”
这声尖叫如同投入沸油的冷水,瞬间吸引了部分乘客惊恐地望向窗外。
但这突如其来的骚乱,似乎并未影响到车厢中部那个正发生的冲突。
一个穿着褪色蓝色保洁工外套,头戴扎眼红鸭舌帽的干瘦老头,
像一头蛮牛,不管不顾地用力拨开挡在过道里的乘客,目标明确地冲向车厢中部。
他浑浊的眼睛像秃鹫发现了猎物,死死锁定了一个目标——车厢中部,一根银色扶手立柱旁,正坐在座位上的一位年轻、清秀、戴着眼镜的女孩子!
显然,那位置既舒适方便,女孩又靓又…养眼…合眼缘!
老头脸上混杂着顽固与扭曲的急切,嘶哑地颠三倒四嚷嚷:
“累死喽!哎呦喂…让座!让给老人家嘛!我看你这儿就挺好坐!”唾沫星子肆意飞溅。
女孩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叫惊得猛抬头,手机差点脱手,脸色瞬间煞白。
她下意识死死抓住背包带,身体拼命缩向冰冷的金属柱。
“有…有空位!爷爷你看!正对面!那儿就有位置啊!”
她声音发颤,急切地伸出手指,清晰地指向仅隔着狭窄过道、就在老头身后几步远的对面座位——
那里确实有一两个空着的位子!
老头浑浊的眼珠极其敷衍地朝自己身后方向一瞥,仿佛没看见,又迅速死死盯回女孩,脚步不停往前硬挤。
布满污渍、油腻腻的手已经蛮横地伸出,眼看就要抓上女孩的手臂或腰侧,整个人不管不顾地就要往她座位边缘硬挤坐下!
“空位硬邦邦!硌死人!哪有你这…软和!让开让我坐会儿!”
他咧开嘴,露出暗黄发黑的牙齿,一股难闻的气息喷涌而出。
女孩惊恐地想站起来躲避,却被老头堵在座位与柱子形成的狭小夹角里,
动弹不得,只能用胳膊慌乱地格挡那只伸过来的脏手。
“畜生!”旁边目睹全程的中年大叔气得浑身发抖,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睛都红了,“你特么……”
眼看那脏污的蓝色工装袖口就要蹭上女孩干净的米色裙摆!
“呼——!”
一道身影快如离弦之箭!是周汐颜!只见她纤细有力的腿凌空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带起清晰的破空声。
没人看清她是如何瞬间穿过几米拥挤过道的人腿丛林的。
下一刻,她那穿着帆布鞋的脚尖,精准无比地点在了红帽子老头撅起的屁股侧后方!
力道不大,却异常刁钻巧妙,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推送劲。
正使出吃奶劲往下坐的“楼歪歪”(系统瞬间贴上的标签:【地铁蛀虫·硬座终结者】),
只觉一股子柔韧的怪力从屁股蛋儿上传来,身体顿时像被抽了筋的癞蛤蟆,
再也维持不住下坐的姿势,整个人失去平衡,一个趔趄就朝侧面扑倒!
“哎呦喂——!”干嚎声变了调。
他狼狈地往前冲了好几步,正好一头栽向地铁车门旁边……竖立的、冰冷的、擦得锃亮的不锈钢垃圾桶!
“哐当!”一声巨响。红帽子老头整个人以一个极其滑稽的“拥抱垃圾桶”的姿势,脸朝下,结结实实摔趴在上面。
那顶红帽子滴溜溜滚出去老远。
整个站台瞬间安静了那么半秒。
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哄笑和叫好声!有人甚至鼓起了掌。
红帽子老头晕头转向地抬起头,鼻尖撞得通红,额头也红了一块,脸上糊着垃圾桶盖上蹭来的可疑水渍。
他恼羞成怒,指着周汐颜跳脚大骂:“哪来的小娘皮!敢打老人家?!没教养的东西!我……”
“老人家,”秦无忌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他不知何时已站到周汐颜身边,
双手插兜,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垃圾桶上的老头,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极其嘲讽的弧度。
“您这‘找座’的方式挺别致啊?人体工学板凳?”
他眼底金光掠过,系统的扫描信息瞬间弹出:
【锁定目标:楼歪歪(倚老卖老·公共空间侵占型畜生)】
【恶意指数:★★★☆(以老卖老,骚扰异性,毫无公德)】
【畜生语录:“我是老人!我想坐哪就坐哪!你管得着吗?!”】
“就是!为老不尊!”人群中爆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怒喝。
“报警!把他抓起来!”眼镜女孩气得浑身发抖,声音带着哭腔,眼圈通红。
“报警?” 秦无忌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那目光却锐利如手术刀,狠狠剐过楼歪歪那张惊怒交织的老脸,
“太便宜他了。”
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锋,清晰地割开嘈杂,传入每个人耳中。
他向前一步,无形的威压骤然降临,空气都为之一凝。
楼歪歪对上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洞穿一切阴私诡诈的眼睛,
嚣张的气焰无端地一滞,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窜天灵盖。
“你…你想干什么?打人可犯法!打老人…更犯法!”他色厉内荏地嘶喊。
“打你?”秦无忌语气平淡得像在评价天气,“脏手。”他眼神漠然,似乎在对着空气低语,
“系统,给这位‘找座先锋’安排个活儿。”
【得令!宿主大大!】系统的电子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恶作剧得逞的亢奋,
【‘地铁蛀虫’改造套餐加载完毕!核心KpI: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执行方案——义务抓‘畜’标兵!启动!】
秦无忌指尖微不可察地一弹,一缕细若游丝、常人难觅的金色毫芒悄然射出,精准地没入楼歪歪眉心。
“呃!”楼歪歪浑身剧烈一抖!眼神瞬间涣散空洞,随即被一种极致的恐慌和无法抗拒的指令彻底淹没!
他感觉仿佛一个冰冷的、不容置疑的程序被强行植入大脑!
下一秒,在所有人惊掉下巴的注视下,刚刚还躺在地上耍赖撒泼的老头,
动作僵硬如提线木偶般爬起,一把抓起地上的红帽子扣在头上。
力道不大,却异常刁钻巧妙,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推送劲。
红帽子老头“哎唷”一声怪叫,身体被那股巧劲推得一个趔趄,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跄了两步,差点撞到旁边一位乘客。他那股不管不顾往女孩身上硬挤的势头终于被打断。
几乎就在同时——
“哧——” 地铁列车制动完成,车厢门在抵达站台的瞬间滑开。
站台上那阵混合着尖叫和哗然的骚动声浪,伴随着涌入车厢的、
带着站台特有气味的风,猛地变得更加清晰刺耳!
原本被车门阻隔的景象也暴露无遗:就在几步之遥的站台上,人群惊恐地散开一个小圈,似乎发生了什么争执或意外。
然而,那踉跄着站稳的红帽子老头,浑浊的眼睛却根本没有看向车门外的骚乱。
他像设定好路径的机器人,对刚刚屁股上挨的那一脚置若罔闻,只是稍微调整了下他那顶扎眼的红鸭舌帽,
拖着步子,直勾勾地转向车厢内、靠近刚开启的车门附近——
一个正鬼祟地将嚼过的口香糖黏在车门旁座椅下方的小青年!
老头喉咙里又发出那种嘶哑含混的声音,目标明确地朝那个破坏公共设施的小混混扑了过去!
他枯瘦的手爪爆发出与其年龄不符的巨力,死死钳住小青年的胳膊,声音干涩平板,音量却奇大无比:
“抓住你了!公共场合破坏公物,不讲公德!跟我去服务中心登记曝光!”
小青年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挣扎:“卧槽!老东西你发什么疯!放开老子!”
整个站台陷入诡异的死寂。眼镜女孩忘了哭泣,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
周汐颜眸光一闪,视线转向秦无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
秦无忌随意地拍了拍手,仿佛只是拂去一点尘埃。
“废物利用,节能环保。”
他冲周汐颜不易察觉地眨了下眼,嘴角勾起一抹冷诮,
“专业对口,物尽其用。”
周汐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无奈的笑意。
她的目光越过混乱的人群,精准地锁定远处角落那个仍在忘情嘶吼、制造巨大噪音的肥胖身影。
“‘炸街王’还在那边。”
“打包,带走,一并处理。”
秦无忌扯了扯嘴角,眼底寒光如刃锋闪烁。
就在他抬步欲走向那团喧嚣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恶意黑气时——
异变陡生!
“嗡——!”
口袋里伪装成手机的终端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近乎癫狂的剧烈震动!
屏幕不再是骷髅警告,而是瞬间被一片纯粹的、不断高频闪烁、刺得人眼生疼的惨白占据!
一行冰冷漆黑的字体如烙铁般印出:
【紧急警告!侦测到高强度空间扭曲!坐标锁定:当前地铁站通风管道h7区!】
几乎同时,秦无忌的善恶之瞳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激活!
视野骤然拔高、旋转,如同被粗暴地拽入冰冷的上帝视角!
惨白的警告框边缘,一个猩红的、无法忽视的强制标注点疯狂闪烁,将他的视觉焦点死死钉住——
就在他们头顶斜上方,那布满油污灰尘的冰冷金属通风网格之后!
一只眼睛!
一只绝非人类所能拥有的、冰冷竖立的、瞳孔深处流淌着非人幽绿寒芒的眼睛!
它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正透过网格的缝隙,死死地、怨毒地锁定了他和周汐颜!
那目光阴毒如针,直刺灵魂深处,让秦无忌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最高级警告!侦测到高维生命体锁定!
目标身份判定:黑有常直属·幽瞳监视者!危险等级:★★★★★(灭绝级)!】
【提示:宿主大大!你被‘深渊脏东西’盯死了!大的真要来了!哈哈哈哈哈!(兴奋电流杂音)】
不是黑有常的本体!但这东西散发出的阴冷恶意与空间压迫感,远超此前遭遇的所有骚扰的总和!
危险!致命的威胁感如同冰冷的钢爪瞬间攥紧了秦无忌的心脏!
“有东西!”
秦无忌猛地抬头,视线如两道撕裂空气的实质利刃,带着冰冷的杀意狠狠刺向那片幽暗的通风口!
全身肌肉在刹那间绷紧如弓弦,进入战斗状态。
周汐颜与他心意相通,在他气息变化的同一毫秒,
已如猎豹般无声地一步踏至他身侧,形成完美的背靠背防御姿态。
那双漂亮的杏眸中最后一丝温度消失殆尽,只剩下能冻结血液的凛冽寒霜。
她反手悄然按向腰后,那里隐藏着致命的锋芒。“是什么?!”
两人气场倏然外放,无形的屏障瞬间隔绝了周围的喧嚣与混乱,将这片区域化为临时的寂静战场。
站台惨白的顶灯打在头顶纵横交错的通风管道上,那片金属网格后的深沉黑暗,仿佛活了过来,
无声地扭曲、蠕动,饱含着令人窒息的恶意。
那只幽绿的竖瞳,在尘埃的掩映下,宛如通往地狱深渊的入口,闪烁着不祥的光泽。
【宿主大大!空间扭曲指数突破临界!它在标记强制传送坐标!能量强度……极度危险!】
系统的电子音罕见地透出一丝凝重,甚至带上了急促的嗡鸣,
【强烈建议……风紧!扯呼?!立刻脱离战场!】
秦无忌纹丝未动。他死死盯着那片仿佛要吞噬光线的幽暗,嘴角却一点点向上拉扯,勾勒出一个冰冷刺骨、饱含杀意的弧度。
那笑容深处,压抑着沸腾的兴奋——一种终于嗅到真正猎物气息的、近乎本能的兴奋!
“盯上我?”他声音不高,字字却像冰锥砸落地面,带着金属般的质感,“那就……滚出来受死!”
“呜——!”
恰在此时,地铁隧道深处传来列车进站的巨大轰鸣,
狂暴的声浪如同实质的海啸般席卷整个站台,震得地面都在微微颤动。
惨白摇晃的灯光下,通风管道网格后的那片阴影,似乎剧烈地扭曲了一下!
那只幽绿的竖瞳,骤然收缩成一道极细的缝隙!
与此同时,悬浮于城市深渊之上的巨大暗色骨球——
这枚象征着不祥与绝对掌控的造物,此刻正剧烈地、痉挛般地震颤着!
球体表面,那道原本就存在的巨大裂痕,如同一条被激怒的深渊魔蜈蚣,狰狞地疯狂蔓延、分岔!
无数细小的黑色裂痕如同蛛网般从主干上迸裂开来,
发出密集刺耳的“咔嚓、咔嚓”声,仿佛下一刻整个球体就要彻底崩碎!
骨球散发出的幽暗光芒变得极度紊乱,在刺目的惨白与死寂的漆黑间疯狂闪烁,如同一个即将爆裂的恐怖心脏!
骨球内部的绝对领域中,没有风,却充斥着足以撕裂灵魂的无形风暴!
那是纯粹到极致的怨念与冻结万物的怒意形成的能量乱流。
风暴的中心,一身玄黑色繁复古裙的黑有常静静地悬浮着,
裙裾在可怖的能量乱流中却纹丝不动,违反着物理法则。
她那张足以令星河失色的面容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亘古不变的、俯瞰蝼蚁般的绝对漠然。
她缓缓抬起一只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纤细的指尖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的恐怖力量。
指尖所向,狂暴的能量风暴骤然被强行平息!
但与此同时,她面前的空间却开始发生更加诡异的变化——
如同被无形巨口啃噬,空间本身向内恐怖地坍缩、凹陷!
白问天就跪在这片坍缩空间的正前方!
一股无法想象、超越物理规则的恐怖压力从四面八方、从空间的每一寸挤压而来!
仿佛要将她每一寸骨骼碾成齑粉,将她挣扎不屈的灵魂从这具脆弱的躯壳里硬生生剥离、扯碎!
“呃啊……”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痛苦呻吟从她紧咬的齿缝间挤出。
她纤细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仿佛承受着万钧之力,被迫一点点向下弯折!
脊追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被硬生生压成了一个象征屈辱与极致痛苦的、近乎折断的“问号”弧度!
冷汗瞬间浸透了她单薄的素白衣衫,额前几缕碎发湿漉漉地黏在苍白如纸的脸颊上。
她死死攥紧双拳,指甲早已刺破掌心,鲜血渗出,
试图用这微不足道的刺痛来对抗那源自灵魂层面的碾压与撕裂。
在这极致的痛苦炼狱中,前世的记忆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茬,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炸开——
是秦无忌在满庭灼灼桃花下,带着温煦笑意,轻轻将一支朴拙却温润的木簪别在她发髻间时,
指尖不经意拂过她耳廓的……那转瞬即逝的温度……
“为什么?”
黑有常的声音终于响起。那声音空灵、缥缈,
如同从九幽最底层的寒冰地狱中刮出的风,每一个字都凝结着冻彻骨髓的寒意。
她的目光并未落在痛苦挣扎的白问天身上,而是穿透了骨球厚重的壁障,
仿佛跨越了空间,死死锁定了遥远地铁站中那个挺拔不屈的身影。
“为什么……那张画……还没有化为虚无的尘埃?”
她悬空的指尖,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咔嚓——!!!”
一声远比之前清脆刺耳百倍的骨裂声,从白问天弯折的脊背处猛地爆开!
如同无形的巨锤带着灭世之威轰然砸落!
“嗬……”白问天猛地扬起头,脸上最后一丝血色彻底褪尽,
瞳孔因剧痛和某种更深沉、更绝望的情绪骤然扩散到极限。
她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音节,只有一口带着腥甜铁锈味的破碎气息,
混合着压抑不住的痛楚,从颤抖的唇边无声逸出。
骨球表面的裂痕,在这一刻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撕扯,再度扭曲地向外爆裂扩张!
幽暗的光芒疯狂地明灭闪烁,展现着一种濒临彻底失控的毁灭前兆。
坍缩空间的核心处,那股源自黑有常的、足以冻结时空的冰冷意志,
穿透了层层维度屏障,如同最恶毒的诅咒,死死钉在了地铁站里那个让她恨入骨髓的身影上。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着濒临破碎的骨球内部。
然而,在这死寂的表面之下,一股更加狂暴、更加灭绝性的风暴能量,
正以几何级数疯狂蓄积,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火山,等待着将整个现实都焚烧殆尽的终极爆发……
——那锁定秦无忌的幽绿竖瞳,在通风网格后陡然亮起吞噬一切光芒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