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瓦拉纳西。
恒河在晨曦中泛着浑浊的金光,河畔台阶上挤满了沐浴祈祷的信徒,诵经声、钟声与水声交织,空气中弥漫着香料、火焰与河水特有的气息。
一种古老而沉重的宗教氛围,笼罩着这片土地。
徐文武引着杨烈,避开喧闹的主要阶梯,沿着河岸向下游步行数里,来到一处僻静的河湾。
这里有一座半塌的古旧石屋,屋前空地上,一位皮肤黝黑、布满褶皱,几乎与身后古老石壁融为一体的老瑜伽士,正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姿势盘坐着,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却又仿佛与脚下的大地、身旁的河水连为一体。
“纳拉扬大师。”徐文武以当地语言亲切问候,显然与之相熟。
老瑜伽士缓缓睁开眼,那双眼睛却清澈如同恒河深处的星空,他看了看徐文武,目光最终落在杨烈身上,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梵语缓缓道:
“来自远方的追寻者……你的体内,流淌着不同于此地的‘生命之息’,强大,却……有些束缚之感。”
杨烈心中微凛,这位看似行将就木的老者,感知竟如此敏锐。他执弟子礼,坦然道:“恳请大师指点。”
纳拉扬没有多言,开始演示并讲解古瑜伽术。
并非华丽的体式,而是最根本的呼吸法、冥想法与一些极其古老、专注于激发内在潜能的体式。
他着重阐释了“三脉七轮”的体系——人体内三条主要能量通道(左脉、右脉、中脉)与七个能量中枢(从海底轮到顶轮)。
“经脉学说,重在循环连通,如江河网罗全身。”
杨烈在倾听与实践中,与自己熟知的中土经脉理论相互印证。
“而这‘三脉七轮’,更像是在描绘生命能量中枢与主干道,更侧重于能量的汇聚、升华与精微控制。”
尤其当纳拉扬引导他观想“海底轮”(位于脊柱底端)时,杨烈清晰地感觉到,那一直被自愈因子强化的生命本源(元精)似乎受到了某种独特的触动,变得更加活跃。
随着观想深入至“脐轮”、“心轮”,他体内那江河般的先天真气,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运转间少了几分刻意,多了几分源于生命本能的自然流畅。
“很有意思的力量体系。”徐文武在杨烈结束一次冥想后,看着他在晨曦中周身隐隐流动的、更加润泽的气劲,评价道,
“它似乎在帮你更好地‘唤醒’并‘运用’你本身就如瀚海般深厚的生命底蕴,而非单纯从外界汲取。你的‘气’,变得更加灵动了。”
杨烈点头,深有同感。他能感觉到,先天真气的总量增长依旧缓慢,这是境界瓶颈所限。
但其本质却在发生微妙变化,与肉身的结合更为紧密、自然,仿佛每一分真气都浸透了他独特的生命印记。这无疑让他的根基更为扎实。
一日,两人离开河湾,行至附近一座供奉湿婆的古庙。
庙宇的石雕充满了力量与狂野的美感,描绘着宇宙的创造与毁灭,生命的狂欢与寂灭。
站在那象征着生殖与毁灭的林伽面前,感受着周遭信徒们对生死轮回的虔诚与坦然,杨烈陷入沉思。
这与道家追求长生、超脱轮回的理念有所不同,印度哲学更倾向于直面生命的循环,在毁灭中看到新生,在欲望中窥见神性。
“生命、死亡、轮回……”他喃喃自语。这与他在北美见证部落存亡、在欧洲经历时代变迁的感受隐隐共鸣。
或许,“道”并非只有超然物外一种形态,包容生死,理解轮回,亦是认识生命本质的重要一环。
在印度的时日仿佛过得很快,当杨烈感觉对古瑜伽术的精髓已初步掌握,并能与自身之道相融合时,徐文武提出了新的方向。
“回东南亚,在缅甸的山林中,有一些古老的传承,擅长驾驭自然之力,与虫兽为伍,其兵器运用也别具一格。”
徐文武望向东方层叠的山峦,“或许,能为你那正在孕育的‘百兵’之意,增添几分野性与灵动。”
杨烈自无不可。他辞别了恒河与那位沉默的纳拉扬大师,与徐文武再次踏上旅途。
身后的圣河奔流不息,而他对自身之“道”的求索,也如这河水般,向着更广阔处蔓延开去。
(本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