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村的炊烟刚漫过屋顶,李砚正在私塾里教孩子们写“兵”字,笔尖在糙纸上划过,留下歪歪扭扭的痕迹。忽然听见村口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喊:“跑啊!兵来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扔下毛笔冲出屋。只见几个背着包袱的村民连滚带爬往村后跑,领头的王二婶头发散乱,哭喊着:“是散兵!十几个人,拿着刀往村里冲了!”
村长拄着拐杖从祠堂跑出来,脸色惨白,手抖得像筛糠:“快!快把鸡鸭藏起来!关门!堵门!”几个壮丁慌忙搬石头堵村口,可那木头门薄得像纸,别说挡刀,恐怕一脚就能踹穿。
“别堵了!”李砚大喊一声,冲过去拽开正搬石头的汉子,“十几个人而已,堵门等于把自己关死!”
村长急得跳脚:“那咋办?难不成眼睁睁看着他们抢东西?”
李砚扫了眼晒谷场——那里堆着秋收的谷物,旁边立着十几个用来吓唬麻雀的稻草人,有的戴草帽,有的披破衣,歪歪扭扭像群醉汉。他心里灵光一闪,抓过旁边晒着的红布就往稻草人身上缠:“都听我说!把这些稻草人搬到村口那片矮树丛后!快!”
村民们懵了,但看着李砚笃定的眼神,还是七手八脚动起来。阿翠抱着个破铁锅跑过来:“先生,这个能用上不?”
“太能了!”李砚接过铁锅,往一个稻草人手里塞,“给它们都‘武装’起来!拿镰刀的、扛锄头的、举铁锅的,越乱越像真的!”
他一边指挥,一边脱了自己的教书先生长衫,往最显眼的稻草人身上套——那是村里唯一一件还算体面的青布衫。阿翠又抱来几挂没放完的鞭炮,眼睛亮晶晶的:“先生,这个呢?”
“留着救命!”李砚把鞭炮塞进怀里,转头对村长喊,“让妇女孩子往地窖躲!壮丁跟我来,拿上扁担锄头,听我指挥!”
说话间,村口已经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十几个散兵骂骂咧咧地闯进来,为首的刀疤脸扛着刀,看见空荡荡的晒谷场,咧嘴笑了:“这村人跑光了?正好,搜!”
李砚躲在矮树丛后,冲身边的汉子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他看着散兵们往晒谷场走,离藏着稻草人的树丛越来越近,心提到了嗓子眼。
“头,你看那边!”一个瘦猴似的散兵突然指向树丛。
刀疤脸眯眼一看,只见树丛后隐约露出几个“人影”,有的戴草帽,有的举着铁锅,最前面那个还穿着青布衫,一动不动盯着他们。他心里犯嘀咕:“咋看着有点怪?”
“管他娘的!”另一个络腮胡挥刀砍向旁边的柴垛,“就算有人,就几个农夫,怕个屁!”
就在他们踏入晒谷场的瞬间,李砚突然大喊:“放!”
汉子们猛地把稻草人从树丛后推出来,十几个“人影”齐刷刷立在那里,红布在风里飘得猎猎作响。紧接着,李砚掏出火折子,点燃怀里的鞭炮,往空中一抛——
“噼里啪啦!”鞭炮在半空炸开,火星子溅得到处都是。李砚带着人从树丛后跳出来,举着扁担锄头大喊:“杀啊!别让他们跑了!”
散兵们本来就做贼心虚,突然看见一群“人”冒出来,又被鞭炮炸得懵了神,刀疤脸第一个反应过来:“有埋伏!撤!”
十几个散兵抱头鼠窜,连掉在地上的刀都没敢捡。跑过村口时,络腮胡还被门槛绊了一跤,摔了个狗啃泥,引得藏在地窖口偷看的孩子一阵偷笑。
等散兵跑远了,村民们才敢出来。村长摸着稻草人身上的青布衫,又看了看满地鞭炮碎屑,一个劲念叨:“神了!真是神了!”
阿翠举着没放完的鞭炮,跑到李砚面前:“先生,你咋知道这招有用啊?”
李砚擦了把汗,看着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稻草人,内心吐槽:“这哪是有用,纯属对方是惊弓之鸟。不过……”他看了眼欢呼的村民,忽然觉得,这“山村英雄”的头衔,好像也没那么离谱。
只是想到镇北侯那封催命似的邀请函,他又忍不住皱眉——下次再遇上真刀真枪的军队,这“cosplay伏兵”的把戏,怕是就不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