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狼堡大捷的消息,比北莽溃兵的马蹄更快,借着北凉军方独有的鹞鹰和快马通道,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边境各军镇乃至凉州城内,激荡起层层涟漪。
首先收到详细战报的,是经略使府的书房。褚禄山捏着那张薄薄的纸条,肥硕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眯成缝的眼睛里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
“十一人,狼筅……阵斩三十七,俘获战马十四匹,自身轻伤三人……嘿嘿,徐小栓,我这兄弟,还真是给了哥哥一个好大的惊喜。”他喃喃自语,语气听不出是喜是怒。他转头问身旁的心腹幕僚:“义父那边,消息送到了吗?”
“已经快马加鞭送往王府。”
“嗯。”褚禄山点点头,将战报随手丢在桌上,“拟令:嘉奖灰狼堡巡边使徐小栓及其所部,缴获战马兵器尽数留堡充作军资,所斩首级核实军功,按制行赏。另,拨付灰狼堡箭矢一千支,皮甲五十副,以示激励。”
命令平淡,赏赐也算不上丰厚,但其中“缴获尽数留堡”和额外拨付军资,却透着一丝不寻常的意味。这等于默许了徐小栓在灰狼堡扩大自身力量的举动。
“大人,这狼筅……”幕僚小心翼翼地问道。
“一种新奇的玩意儿罢了,凑巧打了蛮子一个措手不及。”褚禄山摆摆手,似乎并不在意,“边境小打小闹,成不了大气候。不过,能打赢就是好事。让其他军镇的人都看看,别整天哭穷喊难,动动脑子,总能找到收拾蛮子的法子。”
话虽如此,但当幕僚退出后,褚禄山又拿起那份战报,仔细看了半晌,嘴角慢慢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狼筅……徐小栓……有点意思。义父这步闲棋,莫非真要盘活了?”
与此同时,北凉王府。
徐骁听着管家的禀报,依旧是一副惫懒模样,靠在躺椅上,手里把玩着两颗核桃。
“哦?小栓子打赢了?还用了种叫狼筅的新兵器?”他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没什么波澜,只是淡淡道:“打赢了就好,没给老子丢人。告诉禄球儿,该赏的赏,该记功的记功,按规矩办。”
管家应声退下。徐骁缓缓坐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王府内凋零的冬景,许久,才低声自语:“狼筅……步战阻骑?这小子,脑子里倒是有些歪点子。不过,边军这潭水,深着呢……光靠一点小聪明,可不够。”
消息传到更远的军镇,反应则各不相同。
一些与李邺有旧或是同样存在吃空饷、克扣军资问题的守将,心中不免惴惴,生怕这位新上任的巡边使下一站就来到自己地盘,拿着那古怪兵器和凌厉手段找麻烦。不少人开始悄悄整顿防务,填补亏空,一时间,边境军镇的风气竟为之一肃。
而在那些真正一心为国、苦于无法有效对抗北莽游骑的将领心中,则对“狼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纷纷派人前往灰狼堡打探,或直接上书经略使府,询问能否推广此兵器。
白雪卫大营。
袁左宗看着战报,冷峻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对身旁的副将说了一句:“看来,我那日倒是小瞧了他。不止是嘴皮子功夫。”
副将好奇道:“将军,那狼筅,真有如此神效?”
袁左宗目光锐利:“兵器是死的,人是活的。狼筅之利,在于奇,在于地形,更在于用兵之人的胆魄和决断。徐小栓能以十一人迎战五十骑,并选择在河床狭窄处设伏,这份胆识和判断,比狼筅本身更值得注意。传令下去,各部加强侦察警戒,北莽吃了亏,不会善罢甘休。”
正如袁左宗所料,北莽方面,尤其是负责这片区域的南院大王董卓麾下的一名万夫长,暴跳如雷。五十精锐游骑被十一人几乎全歼,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查!给老子查清楚!那个徐小栓是什么来路?那狼筅又是什么鬼东西!”万夫长怒吼着,“调集人手,老子要亲自去拔了这颗钉子!用他的头骨当酒碗!”
一时间,灰狼堡和徐小栓的名字,成了凉莽边境线上的焦点。
而此刻的灰狼堡,却笼罩在一种前所未有的振奋气氛中。堡门上方悬挂的三十多颗北莽首级,固然狰狞,却也是实打实的军功和荣耀。每个士卒走路都带着风,看向徐小栓和那十一名“狼筅”队员的眼神,充满了羡慕与尊敬。
徐小栓却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他深知此战有取巧成分,利用了地形和武器的突然性。北莽下次再来,绝不会再如此大意。
他加大了训练强度,不仅操练狼筅阵型,更开始演练步骑协同、设伏诱敌等战术。他将缴获的战马编成一支小小的斥候队,由韩七负责,日夜监视边境动向。同时,他利用系统奖励和此战获得的声望,从系统商城兑换了更高级的练兵法和几样实用的机关图纸,进一步提升堡防能力。
【系统提示:达成成就“初露锋芒”,边境声望显着提升。获得奖励:天命点1500点,《基础军阵详解》x1,简易陷马坑图纸x1。】
徐小栓站在加固后的堡墙上,感受着体内增长的力量和部下们昂扬的士气。他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名动边军带来的不只有荣耀,更有更沉重的责任和更凶险的挑战。
北莽的报复,迟早会来。而北凉内部的暗流,也未必乐见他的崛起。
他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无论前方是什么,他都必须走下去。在这雪中的世界里,他不仅要活下去,更要护住这一方堡寨,以及身边这些信任他的人。
“韩七。”
“末将在!”
“派出斥候,侦查范围扩大三十里。我要知道北莽的一切动静。”
“是!”
寒风依旧,但灰狼堡的狼筅,已然竖起。徐小栓的旗,也在这北凉边境,悄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