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鸣原,巡狩营驻地,地下审讯室。
这里原本是一处储存军械的密室,如今被改造得灯火通明,墙壁上挂着各种奇特的工具,既有军中的刑具,也有徐小栓根据系统对能量流动的理解,自行设计的一些用于干扰、刺激气机的小玩意儿。
两名从矿坑俘获的“百足”术士被分别关押在两间相邻的石室内,特制的镣铐锁住了他们的手脚,更刻有简单的抑制内息的符文。
徐小栓没有亲自下场审讯,他坐在隔壁的观察间里,面前放着一杯清茶,看似闭目养神,实则意识与系统紧密相连,全力感知着隔壁能量与情绪的每一丝细微变化。张嵩则带着两名从刑律司调来的老手,负责主审那名较为年轻的术士。
审讯并不顺利。
“百足”成员显然受过严格的反审讯训练,无论张嵩等人是威逼利诱,还是动用一些不伤及根本的刑罚,那年轻术士要么闭口不言,要么就发出癫狂的笑声,诅咒北凉必将覆灭。
“将军,这厮嘴硬得很!”张嵩带着一身戾气,走进观察间,烦躁地抹了把脸。
徐小栓睁开眼,瞳孔深处的地火之苗平静地燃烧着。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道:“他们信奉力量为尊,恐惧和痛苦,有时反而会强化他们的信念。换个方法。”
他站起身,走到与关押年长术士石室相邻的墙壁前,将手掌轻轻按在冰冷的石壁上。
“系统,最大功率,单向放大我的‘地火熔心’意境,目标锁定隔壁目标的神魂感知。”
【指令确认。开始构建精神威压场……同步放大宿主“至阳”、“净化”特性……】
观察间内一切如常,但隔壁石室中,那名一直闭目不语、看似最为镇定的年长术士,猛地睁开了眼睛!
在他的感知中,周遭的世界瞬间变了!冰冷的石壁仿佛化作了烧红的烙铁,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热浪与硫磺气息!更可怕的是,一股浩瀚、灼热、带着净化一切邪祟意志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巨山,轰然压在他的灵魂之上!
他仿佛看到了一轮白金色的太阳在自己识海中升起,光芒所及,他毕生修炼的阴毒功法、所信仰的混乱教义,都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积雪,飞速消融、蒸发!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对至阳之力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呃……啊……”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袍。他试图运功抵抗,但内力在那股威压面前,如同溪流汇入大海,掀不起丝毫浪花。
这种精神层面的碾压,比肉体的刑罚痛苦千万倍!
徐小栓通过系统,清晰地“看”到了对方神魂的剧烈波动和那如同实质的恐惧。他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收回手掌,对张嵩示意了一下。
张嵩会意,立刻走进年长术士的石室,声音冰冷,直击要害:“说出其他矿坑的位置,以及‘幽冥鬼叟’下一步的计划。否则,刚才的感觉,会让你体验到神魂俱灭是什么滋味。”
年长术士瘫在椅子上,大口喘息,眼神涣散,之前的镇定早已荡然无存。他艰难地抬起头,看着张嵩,又仿佛透过张嵩,看到了隔壁那个如同太阳般恐怖的存在。
挣扎了片刻,对神魂湮灭的恐惧最终压倒了对组织的忠诚。
他声音沙哑地开口,吐出了几个地名和零散的信息:
“往西……黑水沼……还有一个更大的……由‘毒娘子’看守……”
“鬼叟大人……他……他很生气……他要去请‘影菩萨’……说……说要亲自剥下那徐姓小子的皮……”
黑水沼!毒娘子!影菩萨!
新的地点,新的敌人,以及一个听起来比幽冥鬼叟更令人心悸的名号!
……
半个时辰后,徐小栓看着手中汇总的口供,眼神凝重。
“毒娘子”,“影菩萨”……这些都是在北莽江湖和“百足”内部凶名赫赫的人物。幽冥鬼叟请动“影菩萨”,显然是打算进行最酷烈的报复,目标直指自己。
而黑水沼的那个据点,规模更大,看守者“毒娘子”精通用毒,据说其毒功诡谲莫测,能杀人于无形。
“将军,我们下一步?”张嵩问道,语气中带着跃跃欲试,也有一丝担忧。
徐小栓将口供放在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黑水沼,必须去。但不能贸然去。”
他看向张嵩:“把我们得到的情报,尤其是关于‘影菩萨’可能介入的消息,整理一份,立刻呈报义父。同时,以巡狩营的名义,向清凉山和江湖上与我们交好的势力,发出警示,提防北莽‘百足’和‘影菩萨’的暗杀。”
“是!”张嵩领命,立刻转身去办。
徐小栓独自坐在观察间内,眉心地火之苗缓缓跳动。压力前所未有的大,但他心中却异常冷静。
“系统,根据现有情报,分析‘毒娘子’可能的用毒手段,以及‘影菩萨’的战斗风格与弱点。”
【指令已接收。信息库不足,无法进行精确分析。建议:1. 优先收集相关目标实战数据。2. 强化宿主对毒素抗性及精神攻击防御能力。3. 推演针对高敏捷、高隐匿目标的作战方案。】
“知道了。”徐小栓深吸一口气。他需要更快地成长,也需要更强大的、真正属于巡狩营自己的力量。
他起身,走向营地的校场。那里,新招募的队员正在进行对抗训练。
就在他刚刚走出审讯室区域时,一名亲卫快步走来,递上一封没有署名的密信。
“将军,刚收到的,送信的人放下就走了,没留下任何话。”
徐小栓接过密信,入手微沉,信笺是一种罕见的冰蚕丝制成。他拆开火漆,里面只有简短的八个字,笔迹娟秀中带着一丝孤峭:
“影随念动,小心身边。”
落款处,画着一朵小小的、含苞待放的梨花。
徐小栓瞳孔微缩。
李寒衣?
她怎么会知道“影菩萨”?又为何会冒险给自己传信?
“身边”……这两个字,更是让他心底泛起一丝寒意。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正在校场上挥汗如雨的巡狩营将士,扫过忙碌的文书、医官,扫过这看似铁板一块的营地。
暗流,已然汹涌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