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点头应道。若他不懂此事关系重大,也不会特地来请示朱涛,而是直接将奏报送上去。那样一来,无论是否有罪,都会牵连一大片。
“空印案。”
“去找大哥商量一下,看看有什么办法。”
朱栿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自徐妙云生完孩子后,他的日子确实更舒心了些。但哪有荒废的田地,只有快累垮的耕牛。最近他得好好歇一歇。
否则迟早会被徐妙云榨干了身子!
“让毛骧安分点。”
“别以为孤不知道他是陛下的人。这事若敢泄露出去,陛下也保不了他!”
“比起大明数万官员的性命,毛骧根本不值一提。”
想到毛骧,朱栿心中不快。这家伙一边应付皇上,一边敷衍自己,还跟胡惟庸搅在一起,心思太重。于是他对张玉说道:“别让他坏了大事,警告他一次,若敢胡来,孤就砍了他的脑袋!”
“遵命!”
张玉点头。他明白朱栿的意思。
适当敲打一番!
也是手段之一。
“殿下回府。”
门口侍卫的喊声,传遍了齐王府。
“搞得这么隆重做什么?”
“是谁来了?”
朱栿走下马车,随手将腰间的绣春刀递给侍卫,开口问道。
“回殿下。”
“太子妃与秦王妃都在府中。”
“还有皇太孙殿下。”
那侍卫不敢有所隐瞒,立刻向朱涛抱拳禀报。
“嗯。”
朱涛轻声应了一句,随即对那侍卫说道:“你去一趟东宫,请太子殿下到我齐王府来一趟,本王有要事与他相商。”
“遵命!”
侍卫领命之后,转身朝东宫方向而去,朱涛也走进了齐王府。
“殿下。”
“娘娘她们现在在后殿。”
青衣此时也走过来,向朱涛微微欠身,轻声笑道:“您是否饿了?我让下人准备些吃食。”
“不必了。”
“让她们去聊吧。”
“你去熬点粥,再准备点咸菜,再烙两个烧饼,记得,要你做的才香。”
朱涛轻轻按了按发胀的脑袋,对青衣挥了挥手,便径直走进正厅,靠在椅上休息。
真该死!
早知道当初就该认真学历史!
现在一个空印案!
就把他搞得焦头烂额!
“殿下似乎心情不好。”
“新来的水凝霜姑娘厨艺也不错,不如让她来做点吃的,我来给您揉揉头。”
没过多久,青衣又走进正厅,站在朱涛身后,轻轻为他按摩太阳穴,轻声说道:“殿下,国事重要,但身子也是自己的,也得注意休息,不要太劳累了。”
“总有处理不完的烦心事。”
“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你这个小姑娘。”
“有空就多出去走走。”
“整天闷在府里发呆。”
朱涛闭着眼睛,享受着青衣温柔的按摩,心绪也慢慢松弛下来。
“您从小就说我是闷葫芦。”
“那青衣就是闷葫芦。”
“青衣只想陪着殿下。”
青衣眼中闪过一丝爱慕与自卑,她们之间的身份差距实在太大,大到她连想都不敢想,哪怕只是做个妾,都不够资格。能以侍女的身份陪在他身边,她已经心满意足。
“你啊。”
朱涛目光中透出一丝宠溺。
青衣。
从小陪伴在他身边。
从朱元璋开国之初,马皇后曾有意收她为义女,封为金陵公主,可她却婉言谢绝,一心留在齐王府。
她不是奴婢!
也不是女官!
更像是一个妹妹陪伴在兄长身边。
“参见太子殿下。”
“参见燕王殿下。”
青衣轻声开口,提醒朱涛。
“老二。”
“你找本宫来有什么事?”
太子朱标穿着便服走进来,对青衣摆了摆手,随即望向朱涛。
朱标刚从刘伯温府中出来,便接到宦官李恒的通知,连东宫都未回,就直接来到齐王府,身边还跟着朱棣。
“你先看完这个。”
“老五也看看。”
朱涛慢慢睁开眼睛,从怀里取出一份密折,递给朱标说道:“这是锦衣卫刚刚送来的情报,看后令人心惊。”
“这也太肆无忌惮了!”
“这简直是欺瞒朝廷!”
“是在欺瞒父皇!”
朱标面色阴沉,没有说话。朱棣却已经忍不住拍案而起,怒声道:“若对此事不加以惩处,我大明律法何在!”
“住口。”
朱标冷冷地打断了朱棣,随后将目光转向朱涛,手中拿着奏折问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你是太子。”
“现在是你在监国。”
“这个决定,孤做不了。”
“若真要告诉父皇。”
“那事情就彻底乱了。”
“这一查下去,死的官员恐怕数以万计!”
“你去哪里找那么多人来填补空缺?”
朱涛只觉得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他轻轻摆了摆手说道:“之前是军备整肃,接着是粮仓大案,如今又要处理官员问题,你当孤是神仙?这笔账,我算不过来。这事,还是你拿主意吧。”
“再说。”
“山东的方克勤,为官清正,还是主印官,听说为人刚直不阿,这样的人会滥用职权,会贪污受贿?”
“恐怕未必如此。”
“即便这里面有不少贪官,但孤相信,大多数臣子还是忠于职守的。”
“所以这事,查起来极为困难,要一桩一桩查,只会耗费国力,扰民伤财!”
朱涛看着眉头紧锁的朱标,再看看一脸懵然的朱棣,忍不住再次叹气。空印案的根本问题,放在如今大明的国情下,根本无从解决。
因此——
这才是最让人头疼的地方!
“要不,我给你们出个主意?”
站在一旁的青衣看着满脸愁容的朱标、朱涛和朱棣,轻声开口:“你们何不将锦衣卫分派出去,分头查访,设立分司,逐级上报?同时设立主印官制度,由户部下放核对账目,来年春天再由锦衣卫押送回京,这样能节省大量时间,也能减少贪腐的发生。”
“轰!”
青衣话音虽轻,却如惊雷一般在三人脑中炸响!
“青衣!”
“啵!”
“你真是个天才!”
朱涛一把将青衣抱起,亲了一口,随即拉着朱标便往外走,留下青衣红着脸站在原地。
“如果真按这个办法来办——”
“父皇一定不会震怒。”
朱涛翻身上马,直奔皇宫而去。朱标看了看眼前的马匹,也与朱棣一同跃上马背,快马加鞭赶往宫中。
朱家的儿郎们!
都必须会骑马!
即便将来不是马上皇帝!
也要文武双全,样样精通!
朱标是这么被朱元璋培养出来的!
朱涛也是。
“殿下呢?”
水凝霜捧着食盘缓步走入房间,目光落在正陷入遐思的青衣身上,不禁露出困惑的神情。
“……”
大明宫内,气氛凝重。
“这群混账东西,简直胆大包天!”
“没有本皇的许可!”
“也没有向朝廷请示!”
“竟敢擅自行动!”
“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朱元璋将手中奏折狠狠摔在案几上,脸色铁青地唤道:“二虎!”
“传令各州府营,把这帮人统统抓进牢里,等本皇另行发落!”
朱元璋本就怒火中烧!
淮西勋贵如此无视皇权!
朝廷百官也敢如此放肆!
老朱如何能忍?
那就把这些乱臣贼子一网打尽!
让天下人都看清楚,咱老朱不是好惹的!
“陛下英明!”
“欺上瞒下,贪赃枉法之徒,”
“理应斩首示众,”
“以儆效尤!”
胡惟庸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拱手附和。
“臣遵旨。”
二虎虽觉此举欠妥,但身为皇帝近侍,从不违逆圣意,只应了一声,便悄然退下。
“惟庸。”
“这事你办得不错。”
“赏你一处宅院。”
“算是嘉奖。”
朱元璋虽怒气未平,但仍努力沉声说道:“再过几年,咱给你封个伯爵,让你也能光耀祖宗,但现在还不行,你还需积累功劳。”
“臣感激陛下厚恩!”
“能为陛下效劳,”
“便是臣的本分!”
“至于荣华富贵,”
“臣并不在意。”
胡惟庸神情从容,他身为中书省右丞相,功名早已唾手可得,真正重要的,是赢得朱元璋的信任,这样才能走得更远。
“那胡相国可真是忠心耿耿啊!”
“杀了上万官员!”
“这就是你的忠诚?”
“你打算怎么填补这些空缺?”
“你先给本王说清楚!”
一道带着怒意的声音在大明宫中响起,朱标与朱涛兄弟二人同时踏入殿中,目光直逼胡惟庸。
“你想让大明动荡不安?”
“你这是存心要毁了江山!”
“竟敢在皇上面前进谗言!”
“莫非仗着你位高权重,”
“以为本王不敢动你?”
朱涛一把夺过二虎腰间的绣春刀,刀锋直指胡惟庸,语气森寒:“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再告诉本王,你是从哪里得知此事的,否则,今晚本王就亲自登你家门,不需九族连坐,只你一家,本王也能让你灭门!”
兄弟二人确实动了真怒!
他们在外日夜筹划!
胡惟庸一句谗言!
就可能导致数万官员入狱!
其中与他不合者!
恐怕一个都逃不掉!
这不是清除奸佞!
这是借刀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