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发生的事刚传到朱元璋耳中,他立刻让朱标兄弟二人前往坤宁宫。
他可以不再过问朝政。
也不再处理国事。
将所有大权交给两位皇子!
但唯有一人绝不能轻饶——朱文正!
此人是他心头最大的牵挂!
绝对不能出事!
“那孩儿就写信给大哥。”
“请他不要插手此事。”
“摊丁入亩一事。”
“我与太子势在必行!”
“天塌下来也要推下去!”
“地陷下去也绝不回头!”
“谁若再敢阻拦?”
“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朱涛眼神一寒,眼中透出杀意,凡是阻碍他与太子计划之人,不管是谁,哪怕是皇兄,也绝不留情!
“我这就写信。”
“命他立刻回京!”
“但在那之前!”
“你们谁也不准轻举妄动!”
“更不能对你们的大哥下手!”
“咱亲自与他谈谈,一切自会平息。”
朱元璋轻轻一挥手,他认定此事尚有余地。毕竟多年未曾开口,这点情面,两子还是会给的。
“派人追上老四和老五。”
“暗中查清证据。”
“不能让朱文正在南疆被处置。”
朱涛与朱标走出坤宁宫后,朝二虎使了个眼色。此事虽令人头疼,但皇命难违,他们也只得作罢。
“真的不动手?”
“等他一回京城,怕是再难下手。”
朱标低声叹息。他对这位兄长早已心生厌弃。身为皇室血脉,竟助长外人声势,损害皇家威严,骄纵奢侈,毫无亲王风范。
可又能如何?
朱元璋对朱文正宠爱有加!
哪怕犯下大罪!
也能被赦免!
能被洪武皇帝宽恕的人!
屈指可数!
“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现在快马加鞭赶往南疆?”
“亲手了结这位兄长?”
“别忘了父皇对他的宠信!”
朱涛冷冷一瞥朱标,声音略大,连坤宁宫内的朱元璋与马皇后都听得清楚,他们并非真的偏爱朱文正。
“文正怎会与朱亮祖搅在一起?”
马皇后疑惑地望向朱元璋:“我记得文正四年前就已前往南疆,与朱亮祖并无交集,为何会走到一处?”
“你问我?”
“咱也想问问他本人!”
“咱已经保了他三次!”
“无论犯下何种过错!”
“我都替他担了!”
“只为对得起他父亲!”
“若他仍不知悔改!”
“就算他父亲从地府回来,咱也——砍了他的脑袋!”
朱元璋眼神中掠过一丝怒意。他亲手带大、悉心培养的亲侄,竟会在朝堂之上公开站出来反对自己的亲弟弟。这种行为,无论从情分还是道理上讲,都足以让他这位皇帝震怒。
但细细想来,却又无可奈何。
因为,朱文正是大哥唯一的后人!
哪怕他对天下人可以毫无顾忌,
也绝不能辜负兄长的血脉。
正因如此,
直到今日,
朱元璋仍不愿对朱文正下死手。
这一切,
不为别的,
只为血脉亲情。
汪广洋曾写过:
虎为百兽之王,
无人敢触其怒,
唯有父子之情,
步步回望。
朱元璋对朱文正的情感,
早已超越叔侄,
是如父子般深沉的牵挂。
“我只是担心标儿和涛儿非要杀了他的这位皇兄。”
“毕竟文正以前犯下的错实在太多。”
“因为你的袒护,他们早就心有怨气。”
“现在又闹出摊丁入亩的风波。”
“更是彻底惹恼了他们兄弟俩。”
“如果文正还像从前那样狂妄跋扈,”
“恐怕这事不会轻易罢休。”
“可话说回来。”
马皇后目光中透出不忍,轻叹一声说道:“那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和我亲生的有何分别?他娘又早早离世,我又怎能狠得下心。”
“那是他咎由自取。”
“让他们兄弟自己去处理。”
“如有必要。”
“我会保他一命。”
“那是我对老哥哥最后的承诺。”
朱元璋眼神黯然,心中满是失落与悔恨。年少时一心开疆扩土,忽略了对朱文正的教诲,致使他早早便成了战场上的猛将,后来更跟随多位国公学习兵法,成长为一代统帅。
可惜,
终究沉沦于俗世之中。
待朱元璋坐稳江山之后,
朱文正却因身份显赫,
渐渐得意忘形,
变得狂妄自大,
一身军事才华被荒废。
先是兵败云南,
还是沐英替他收拾残局。
自此一蹶不振,
整日酗酒,
胡作非为,
朝堂震动。
即便如此,
朱元璋也从未放弃过这个侄子。
可如今?
他竟妄图挑战皇权!
这哪是争权?
分明是自寻死路!
两位殿下,
哪个手段不比他狠?
哪个心智不比他强?
要跟他们斗,
有何胜算?
不过是让老朱家自损元气罢了。
“太子殿下。”
“摄政王殿下。”
“徐允恭将军已击退脱因残部!”
“飞鹰传书急报!”
张玉快步走入东宫暖阁,满脸喜色地朝朱标兄弟拱手道:“此乃大捷之讯,实为朝中之喜!”
“脱因下落如何?”
朱涛最在意的只有脱因帖木儿。这一番精心布局,若不是为了对付脱因,那一切努力都将失去价值!
“脱因并未出现在战场。”
“长城之战一结束。”
“他就消失了。”
“北元上下,无人再见过他的踪迹。”
张玉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遗憾。
这也是飞鹰传书刚刚送来的情报。
朝廷此战虽是大胜。
但终究未能擒住北元主帅。
“本王早该料到。”
“这个脱因向来留有后手。”
“不过也无妨。”
“就算他逃回北元,日子也不会好过。”
“丢了辽东与兀良哈。”
“损失了几十万头牛羊马匹。”
“还有二十万精锐铁骑!”
“如果元廷还不震怒,继续重用脱因。”
“那才真是咄咄怪事。”
朱涛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广陵江畔。
这一败,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北元已是连战连败。
就算脱因有十条命也撑不住。
除非北元无人可用。
否则他再想带兵出征。
几乎不可能!
想都别想!
而真正获利最大的,正是朱涛!
在气势上压制了北元。
在军事上夺回辽东与兀良哈。
还顺便得到了两个重要情报。
所以。
脱因是死是活?
有没有自尽?
其实已不重要。
若下一次还是他领军。
朱涛定会亲自出兵,直捣漠北。
踏平北元王庭!
立下不世之功!
“允恭倒是可以借此立功。”
“有了这份战功。”
“便可请旨封伯。”
“如此,也配得上宁国。”
朱标脸上露出笑意。徐允恭立下这等功劳,足以封伯!
“岂止封伯!”
“允恭支援辽东,日夜奔袭,守御长城。”
“这份战功!”
“足以封侯!”
朱涛自然要为心腹争取一个应得的爵位,更何况是自家小舅子,封个侯不算过分。
“嗯。”
“不算过分。”
朱标看了他一眼,轻声应道。
可大明的侯爵,分量并不轻。
毕竟,真正封侯的也就几十人。
其中被诛杀的,也有不少!
这让侯爵愈发金贵。
那么徐允恭的功劳够不够?
不够!
远远不够!
蓝玉征战半生,年过中年才得封侯。
此次回京,也才进爵为公。
他戎马一生,战功赫赫。
尚且如此艰难。
更别说徐允恭只是率军支援辽东,并非主将。
驰援长城一线,也借助了齐王之力。
还有重火器的支持。
这份功劳,实在难以与主帅相比。
封个伯爵倒也无妨。
可若是封侯爵就有些过了。
虽说如此,
但谁让人家姐夫是摄政王!
凭什么不可以封侯爵!
“你在这儿充什么大人物?”
“要不要咱们好好理论理论!”
“徐家一门两位公爵!”
“你信不信孤王能让徐允恭挂帅出征!”
“邓镇、常升为将!”
“陆东阳、姚广孝担任军师!”
“朱能、张武、张玉一同辅佐!”
“一举荡平北元王庭!”
朱涛微笑着看向朱标说道:“对啊,一王一公爵,这局面岂不是很有趣?”
“朱涛!”
“你给老娘出来!”
在太子东宫门前,
冯文敏气冲冲地拉着徐妙云,站在宫门前大声喊着。
“这位姑奶奶。”
“我是不是前世造了什么孽?”
朱涛虽然躲进了东宫,却仍躲不过她的纠缠。
“冯妹妹。”
“你这行为可是大不敬,还显得太过跋扈。”
“你想让冯国公回朝后先去大明宫谢罪吗?”
徐妙云还是耐心地劝说道:“别这么冲动,摄政王就在宫中,而太子殿下也在此地,那是国之储君,怎能容你这般放肆?”
“姐姐。”
“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
“我哪一点比那个青衣差!”
“他凭什么连正眼都不瞧我一眼!”
冯文敏满腹委屈。
从小到大她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也从未有人敢对她甩脸色!
可那天,
在琼阳宫中,
她却被朱涛冷眼相待!
不过,
冯文敏自己也没意识到,
如果那天,
她没有说出“喝酒养鱼”这种话!
以她的容貌,
想当摄政王府的侧妃,
还不是易如反掌!
“那天你要表现得端庄些。”
“如今摄政王府的侧妃就是你了。”
徐妙云入了皇家,便明白想独占朱涛是不可能的事,心中虽有几分无奈与醋意,但终究是古代女子,事事以丈夫为重,于是笑着劝解冯文敏道:“夫君喜欢安静,你太过喧闹,难怪他不会喜欢。”
这话也不假。
整个摄政王府中,
没人敢高声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