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天际骤然炸开一团烈焰,火光冲天而起,在晴空之下再次绽放出夺目的光华!
那一瞬,整片天空仿佛被点燃,绚烂如画,似幻似真。
原本被摄政王朱涛之举惊得面色发白、动弹不得的满朝文武,这才缓缓回神,心头震撼难平。
谁能想到?那威震四野的神武大炮中射出的,竟是漫天烟火!
这排场,这心思,普天之下,唯有朱涛能想得出。
“哈哈哈!”
朱元璋仰头大笑,眼中满是欣慰与骄傲。他望向身旁的朱涛,重重拍了拍他的肩:“好小子,这招绝了!从今往后,这叫‘礼炮’,皇家专用的‘礼炮’!”
话音刚落,朱涛顿时一愣,差点喘不上气。
礼炮……竟然是这么来的?
他怔在原地许久,才终于反应过来。
“诸位将士!”朱涛收起笑意,神色庄重,“你们征战千里,血染征衣,今日凯旋,本王亲设宴席,为你们庆功!”
他抬手一指武英殿方向:“殿中酒宴已备,只待诸君入座。前线归来的将士,军营亦已设宴,洗尘接风,一个不落!”
“谢陛下!”
“谢太子殿下!”
“谢摄政王殿下!”
南征大军诸将齐步上前,抱拳行礼,声如洪钟。
“陛下!”沐英上前一步,目光诚挚,“此次得胜还朝,我等自边陲带回些许异族珍物,特献于朝廷,以彰国运昌隆!”
说罢,他向身旁士卒示意。
数名兵士迅速上前,捧着器物依次排列。
沐英亲自取过第一个锦盒,双手托举,缓缓开启:“此乃陆川国所藏‘沧海夜明珠’,共四十五颗,颗颗盈润如泪,夜可照物。”
“九五之尊,正合天数。”
“敬献陛下,耀我大明煌煌气象!”
朱元璋微微颔首,目光扫过盒中——珠光幽然,如星列阵,静静卧于丝绒之上,流转着沉静而华贵的光泽。
“好。”
“咱心领了。”
一声令下,二虎上前恭敬接过。
接着,沐英牵过一匹通体赤红、筋骨如铁的骏马:“此为陆川第一汗血宝马,日行千里,腾跃如云。”
“臣愿献于太子殿下,愿殿下驰骋天下,基业永固。”
朱标凝视良久,轻点头道:“此马雄姿英发,确为良驹。本宫收下了。”
随侍之人立刻上前牵马退下。
最后,沐英转身捧起一柄长戟,寒光凛冽,杀气隐隐:“此物出自陆川国库,传为西楚霸王遗兵,千年流转,终落我手。”
“今日呈上,愿镇我大明江山,万世不倾!”
“破阵霸王枪!”
“这等神兵利器!”
“唯有大明军神——摄政王殿下才堪执掌!”
沐英并未亲自递上,而是命三名亲兵合力抬来。只因那枪沉重无比,寻常人难以撼动。他虽为一代名将,却非沙场猛士,纵有几分武艺,也难敌千钧之重,只能望而却步。
“哈哈!”
朱涛仰天长笑,豪气迸发,单手一提,竟将破阵霸王枪稳稳擎起。枪身微震,隐约雷光翻涌,似有怒龙咆哮,霸气横扫四周。
“果真乃西楚霸王遗世之兵!”
“本当归我所有!”
他反复摩挲手中神枪,喜悦溢于言表。轻轻一抖,锋芒乍现,凌厉罡风呼啸而出,地面杂草应声而断,寸寸如割。
“老二!”
“你威风得很呐!”
“喜欢便好。”
“收起来吧。”
“庆功宴还在等着呢。”
朱元璋面露笑意,并未责怪,反而调侃道:“回了你的王府,再耍个够!”
朱涛略显窘迫,随即命心腹将枪妥善保管。
大明将士,天生对兵器有种痴迷。何况出身行伍,见此等传奇神兵,岂能不动心?更别提朱涛本就是战功赫赫的沙场雄主,面对昔日霸王所用的破阵霸王枪,一时热血沸腾,难以自持。
“咳咳。”
“标儿。”
朱元璋轻咳两声,朱标立刻上前一步,朗声道:“将军沐英、蓝玉、李文忠!此番平定陆川,功勋卓着!赏银万两!食邑增一千户!”
“晋王朱榈!不负大明男儿本色!浴血奋战,宁死不屈!平叛有功!赏银万两!就藩之时,特准携带一万精兵,镇守边陲!”
“燕王朱棣!攻陷陆川,首功当属!增部曲两万!御赐金龙锏!日后开疆拓土,可封为大明附属君王!”
朱标之声响彻校场,众将无不震惊。
所谓“附属君王”,实乃兄弟二人密议之策,意在激励诸王奋勇争先。土地由他们自行夺取,朝廷不出一兵一卒,自然毫无损耗。后人称之为“空头许诺”,但此时众人只觉荣耀无边,哪知其中玄机?
封赏令下,满朝文武屏息凝神。文臣尚能镇定,武将则眼中放光,满是艳羡。
谁人不想跃马疆场,立下不朽功名?
陆川太小了,不过弹丸之地,能派出的人手自然有限。
那位大明军神尚未动身,轮得到他们先出风头吗?
人群里满是艳羡与注视,邓镇缓步走向自己的妻子李清玉。他轻轻握住她的手,眼中泛起久别重逢的柔情:“清玉,我回来了。”
“嗯。”
“夫君凯旋,可喜可贺。”
李清玉凝望着他,嘴角浮起温婉笑意。
“清玉。”
“这次只是微末之功。”
“等二爷北伐之时。”
“我要亲手挣下国公爵位。”
“为咱们的孩子铺好前路。”
“一王一公。”
“让他将来随意挑选。”
邓镇目光扫过李清玉的脸庞,又落在她轻隆的小腹上,声音柔软得如同春水。
“夫君……”
李清玉抚着肚皮,仿佛能感知到那小小生命的跳动,眼神深情如初。
“你何须如此拼命?”
“你本就是世袭王爵。”
“这些虚名,真有那么重要么?”
“我只愿你日日在家,陪在孩子身边。”
她的言语一如既往地絮叨,那是属于他们之间的暖意。她宁愿他安逸度日,也不愿他在沙场染血归尘。
“邓镇将军!”
一声高喊划破寂静。
宣读封赏的太监忽然念到了他的名字。
众人愕然。
此番南征,邓镇出力尚不及其弟邓铭,军功也寥寥无几。
怎会轮到他受此殊荣?
尽管心头疑惑翻涌,邓镇仍踏出队列,抱拳行礼:“末将在。”
“邓镇将军,屡建奇勋!”
“此次南征,功在社稷!”
“闻邓夫人已有身孕,实乃双喜临门!”
“特赐此未出生之子,为大明御儿干殿下!”
“并收为摄政王义子!”
“钦此!”
话音未落,朝堂震动。
文臣武将,蓝玉、沐英诸将无不侧目,眼中惊羡交织。
不愧是摄政王的心腹!
“御儿干殿下”——这是何等荣耀!
哪怕这孩子将来无爵无职,单凭这一身份,便足以跻身大明顶尖权贵之列。
国公之位唾手可得,若再进一步……王爵亦非妄想。
什么国公嫡子、亲王血脉,在这孩子面前,统统靠后站。
只要不生异心,未来之路畅通无阻。
邓镇双眼圆睁,满脸难以置信。
片刻后,这位铁骨铮铮的汉子,竟微微红了眼眶。
他望向远处含笑而立的朱涛。
那一脸慈和,一如童年时的模样。
所谓“御儿干殿下”,并非仅仅恩宠一个婴儿。
那是朱涛对他邓镇一生信任的承诺。
只属于他们兄弟二人!
一生一义,仅此一人!
邓镇纵死难偿其恩!
邓振身体轻颤,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那一天——
槐树苍苍,风动枝叶,他与邓镇在树下跪地结拜,焚香盟誓。
唯有常升在侧,作见证人。
两人立下重诺:
若能从战场归来,幸存者必抚育对方子嗣。
视如亲生,不负兄弟之名!
岁月流转,世事变迁。
朱涛地位日益显赫,执掌天下军政大权。
摄政王之名震动朝野,光辉万丈。
昔日誓言竟在时光中渐渐蒙尘。
连那场热血沸腾的结义,也被埋进记忆深处,几近遗忘。
“末将叩谢陛下!”
“此等厚恩,无以回报!”
“邓镇愿为陛下,为大明江山!”
“赴汤蹈火!”
“肝脑涂地!”
“至死方休!”
邓镇面向朱元璋,双膝跪地,重重叩首。
“嗯。”
“起来吧。”
朱元璋眉头微蹙,旋即舒展,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好好干,光耀邓家门楣,别给你爹丢脸。”
他之所以皱眉,只因邓镇谢了君恩,却未提朱涛半句。
可转念一想,便释怀了。
这两人乃结义兄弟,自有他们的道义与情分。
小辈之间的事,他不愿插手。
左右都是自家骨肉,如何相处,随他们去吧。
“邓镇,谢过大哥!”
邓镇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朱涛,抱拳躬身:“大哥厚爱,二弟无以为报,唯有一心为国,尽忠于兄长!”
“说什么傻话!”
“你是不是疯了?”
“我们不只是拜把子的兄弟!”
“是共过生死的亲人!”
“讲这些晦气词做什么?”
“还想不想跟我上阵杀敌了?”
朱涛摇头轻笑,抬手用力拍了拍邓镇肩头:“等将来常升家的怀上了,那孩子也是咱们的义子。我的儿子就是你的儿子,说好了的事,不准反悔。你要是敢不管自家侄儿,做哥哥的可不会客气!”
“大哥尽管安心!”
“只要邓镇尚存一口气!”
“只要我还在大明一天!”
“就没人能动得了我们的孩子一根汗毛!”
那一刻,上下级的身份悄然褪去。
将军与统帅之间,又变回当年槐树下的两个少年。
邓镇目光炯炯,毫无戏谑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