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显冷清的王府内忽然人潮涌动,府上的下人步履匆匆。柳绿指挥着下人布置礼堂。
黔叔依旧守在前院,招呼着为数不多的宾客。
萧为安带着乌泱泱的十几人,大摇大摆的走进王府,身上都还穿着绣衣司的官服,未换下来。
“黔叔!”萧为安一进门就嚷嚷着。三十多岁的人却还是二十来岁的心性。
尉迟延就稳重多了,膀大腰圆,浓眉大眼,往那一站,就如同铜墙铁壁一般。
“黔叔。”尉迟延粗重的嗓音带着几分尊敬。
二人身后跟着十来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拘谨的行礼:“黔叔。”
黔叔点头回礼,尉迟延指着少年们对黔叔道:“这些是在我们手下办差的绣衣使。”
绣衣使被尉迟延挨个点名后,一位绣衣使拘谨的递出一个简陋包裹给黔叔。
萧为安吊儿郎当的勾着绣衣使的肩,解围道:“黔叔莫怪,我们几个当头的在绣衣司都是夹着尾巴做人,手底下的人更是倒霉,不仅受欺负,俸禄还少的可怜,这礼物都是这几个娃凑钱凑出来的。一份心意。”
黔叔一听大笑出声:“人来了就好,不讲那些虚的。礼我替王爷收下了,在此谢过各位绣衣使。”
萧为安一手搭着一个绣衣使往里走:“看看我说什么来着的?人来就好,你们非要凑钱。来镇北王府,就跟回自己家一……”
前院的席面用屏风做分割,分成左右两边,中间对门的道路空出来。
萧为安等人刚进门时在中间寒暄,如今往右边入席,一眼就能看见姜云岫。
姜云岫正背对着他们,与长风不知交谈着什么,一身玄色长袍,戴着鎏金玉石发冠,腰间是玉石腰带,身形挺拔如松。
长袍上的莲花刺绣散落在各处,栩栩如生。黑色与红色丝线交织,参杂着些金色丝线。在阳光下发出微弱的金光。
“大哥……”尉迟延脱口而出。
萧为安也愣在原地,喃喃道:“将……将军……”
姜云岫听见身后的动静,侧过身。眉峰如刃,双眼微抬,满是冷冽之意。
“摄政王!”尉迟延最先反应过来,胳膊肘碰了碰还在愣神的萧为安。
萧为安将两个绣衣使轻轻往后一推,挡住他们,与尉迟延疑惑的交换一个眼神。
“见过摄政王。”尉迟延率先行礼。有了尉迟延带头,其他人纷纷跟着行礼。
姜云岫点点头,回过身不再理会他们。尉迟延招呼着绣衣使入座。
萧为安拿了两坛酒,分了一坛给尉迟延。尉迟延先是一愣,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面色凝重,最后一锤桌面,夺过酒坛。
绣衣使们一脸疑惑,个个都紧张起来。
萧为安安抚他们:“你们就坐在这,没叫你们就别动。”
说罢,提着酒坛跟着尉迟延直冲姜云岫去。
长风见状立刻挡在姜云岫身前:“二位还穿着绣衣使的官服,就该知道主子是谁!”
绣衣司,直属皇权。下分十二楼,十二楼,各司其职。上至中央,下至地方,都在绣衣司监视之下。姜琢玉继位后,绣衣司便由姜云岫继任司主。
尉迟延与萧为安揭开酒坛,将酒坛往前一递,郑重道:“先前多有得罪。”
说罢,提起酒坛子就是一顿猛灌。
苏晚疾刚换完衣服,出门就见将酒蒙子霍霍酒。
“这是做甚?”
苏晚疾走下台阶,她换了身鹅黄色的衣裙,上头绣着金丝蝴蝶。发髻换成了可爱的环髻,头顶两个环如同兔子耳朵一般。
肩上披着披帛,娇俏极了。
“投诚。”萧为安一抹嘴。
正好屏风外又进来两人。一人斯斯文文的,另一人则是一脸英气。
“军师,老狗!来了正好。”萧为安一扭头就见戴云舒与顾既白。又拎了两坛子酒,一人塞一坛,推到姜云岫跟前。
“来!”
戴云舒与顾既白本是一脸迷茫,但是一见姜云岫的穿着立马反应过来。一揭酒坛,喝的痛快极了。
苏晚疾见他们喝完,立刻找了个借口拉着姜云岫就走。
一步三回头,确认四下无人了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怎么得罪你了?”
姜云岫一挑眉:“为何这么问?”
“军中规矩,没有隔夜仇,一坛子酒赔罪、和解。”苏晚疾解释道。
姜云岫背过手,漫不经心说道:“也没什么,就是坏了我几段姻缘。”
“嗯?”苏晚疾停下脚步,扭头、抬眼紧盯着他。
姜云岫忍俊不禁,抬手捏了捏她的脸。“我刚接手绣衣司那会,有不少人往我那送美姬。你的那些部下刚被编入绣衣司,听了这事三天两头堵那些美姬,还散播谣言说我好男色,最喜娈童。”
“这样啊……”苏晚疾讪笑,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尖。原来那些桃色传闻都是这么出来的。
“坏人姻缘……确实……不太合适……哈……哈哈……”
苏晚疾正尴尬着,临刀如同神仙般从天而降:“王爷,淮安郡主带着长平县主来了。”
“她们怎么来了?”苏晚疾冷笑一声。
“跟着皇后一起来的。”
苏晚疾冷哼一声,嘲讽道:“我说怎么三天两头往宫里跑,原来为的不是看太后,是言姐姐。”
苏晚疾瞪了一眼姜云岫:“都怪你,招蜂引蝶,人不舍得对你下手,净朝我霍霍!”
苏晚疾扭头就走,脚面重重地蹬在地上。
“皇帝也来了。”临刀的声音如同催命符一般响起。
苏晚疾一听立马狂奔了起来,嘴里还嚷嚷着:“臭刀!你怎么不早说啊!”
临刀见苏晚疾不见踪影,道了声告辞飞上回廊顶跑了。
姜云岫漫步回前院,前院异常热闹。除了多了许多穿着粗布麻衣的农户,还多了许多朝中官员,聚在一处谈天说地。见他到来瞬间噤声。
萧为安见他回来,乐呵呵的上前招呼。他暗暗指了指身后的官员,压低声音嘲弄道:“就这些,原先推脱不来的,一听您和陛下都来了,屁颠屁颠的又跑来了。”
“咱现在重新分桌了,这边啊就给这些达官显贵留着,我们自家人都挪到另一边去了。王爷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