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岫将银子放在花灯贩手上,花灯贩双手接过,连声道谢。
苏晚疾被一阵争执声吸引走,只见不远处,两个少女正争着一只大螃蟹。
商贩手中拿着十字手柄,手柄上挂着绳子,顺着绳子往下,一只红色的螃蟹灯,正随着手柄的开合,挥动钳子。
“我先来的!是我的!”
“我先看到的!是我的!”
两个少女为了螃蟹灯争执不下,几乎快大打出手,苏晚疾悄悄绕过她们,将银子塞在商贩手中。
“姑娘!你来评评理!”一位少女拉过苏晚疾:“我先看到的,是不是我的!”
“姑娘!你别听她忽悠,先来后到,我先来的,必然是我先挑!”
苏晚疾见她们争得面红耳赤,从商贩手中接过螃蟹灯,得意的挥舞着螃蟹钳子:“我先付的钱,它就是我的!”
两少女愣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苏晚疾提着螃蟹灯消失在人海里。
苏晚疾提着两盏灯,满心满眼都是鱼和螃蟹。身后偶尔还能听见一两声不满的斥责声,竟是原先争抢的人合起伙来蛐蛐她。
她余光暼见一只花篮灯又走不动道了,花篮灯六个面画着各种花卉与蝴蝶,顶上还插着鲜花,彩色绸缎在底部随风舞动。
“姜云岫,那盏灯挂云归院是不是很好看。”
那必然是好看,姜云岫将银锭子放在灯贩摊上,指着花篮灯道:“这盏,送镇南王府去。”
路过的小孩颠着滚灯,无论怎么晃动,烛火始终朝上。
“我还要那个!”
姜云岫带着人四处找卖滚灯的,徒留灯贩一人咬了一口银锭子,捏着自己的脸,喃喃自语:“不是在做梦啊!”
“夫人,实在对不住了,最后一个滚灯刚刚被人买走了!”
苏晚疾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卖滚灯的,却被人抢先一步。哭丧着脸,将手里的鱼灯与螃蟹灯全塞给姜云岫,闷闷不乐的走在最前头。
“滚灯买不到了,不如买个一样的香囊如何?”
“不要香囊。”
“这个香囊可同晚晚见过的不一样,镂空的香囊,香丸放进去,无论怎么晃动,拉都始终在一个位置,即使将香囊倒过来,它也依旧在原来的位置。晚晚不想去看看吗?”
苏晚疾停下脚步,夺过鱼灯向前一挥:“带路!”
她倒要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姜云岫揽着她的肩膀往后转:“这个方向。”
首饰店内,苏晚疾看着手中的葡萄花鸟纹银色香囊,看不出有什么稀奇的。
姜云岫将香囊放在灯下,随意旋转,香囊内的香丸始终不掉落。他指着墙上投影出葡萄花鸟纹:“往那儿看。”
他将香囊挂在苏晚疾的裙身系带上,凑近闻了闻:“这香,衬晚晚。”
苏晚疾拨弄着香囊,还是有些惆怅:“美则美,可替代品终究是替代品。”
姜云岫付了钱,牵着苏晚疾朝外走,一路上灯影灼灼,苏晚疾却失了游玩的心思。
“滚灯虽好,却不是独一无二的,若是为了滚灯错过了最珍贵的东西,岂不是更令人抱憾。”
姜云岫停下脚步拉住苏晚疾:“晚晚同我一处夜游,不比滚灯更珍贵?”
“同我一处,得也是得,失也是得,若是事事一帆风顺,还有什么乐趣?十年二十年乃至三十年,或许你都会记得今夜同我出游,错失一滚灯,念念不忘。”
苏晚疾暼了他一眼:“你这人好生自大!”
姜云岫闻言狂笑出声,伸手用力摁下苏晚疾的头,使劲揉了揉。
“姜云岫!”苏晚疾拿着螃蟹灯追着姜云岫打,姜云岫拿着鱼灯逃命,傻子在站在原地挨打!
转过一个巷子,姜云岫突然停了下来,苏晚疾一个急刹撞在他身上。
姜云岫伸手夹住她的脖颈,她便动弹不得,气得一口咬在姜云岫的腰上。
“看前面!傻狗!”姜云岫另一手拍在她头上,毛绒绒的一颗头太客气来。
只见前头挤满了人,花车如长龙在人群的簇拥下缓缓前行。
两侧随侍手中提着各式各样的灯笼,有莲花灯、兔子灯、月饼灯,甚至还有武松打虎、敦煌飞天神女!各个都做的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人们追着花灯游行的车队,队伍逐渐壮大起来。
路过歌舞坊时,烟花飞上高空,炸成绚烂却转瞬即逝的花火。
随着烟花炸响,歌舞坊歌舞升平,阁楼门应声推开,胡女抱着琵琶翩翩起舞。
烟花散去,胡女回到歌舞坊内,阁楼的大门随之闭上。
“姜云岫~”苏晚疾扯着姜云岫的袖子,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我还要看!”
姜云岫还未来得及拒绝,便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呼喊:“大哥!”
分外熟悉的声音令他抬起头,苏晚疾也跟随着他抬头张望。只见曹婴在楼上探出半个身子朝他们招手。
“大哥!快上来!”
姜云岫并未答应,低头问道:“晚晚可要上去?“
“人请你了,总要上去坐一坐的。”
苏晚疾拉着姜云岫进入小馆,馆内吵吵嚷嚷的聚集了不少食客。江淮菜苏晚疾还未尝过,瞧着倒是色泽鲜丽,味道不知如何。
“想吃?”姜云岫见她的目光一直在食客间徘徊,显然是惦记上了。
“是有些。”
“那正好同他们一块。”
“下次吧,你在上头,他们不见得能尽兴,上去坐一坐便走,总归是还有机会的。”
“如此,但是我的不是了。”
小二引着二人到曹婴的包间,还未敲门,门就从里打开,曹婴连忙把人往里头请。众人见了他二人,连忙起身恭迎。
“小二来两副碗筷!”
“不必,我们坐会就走。”
姜云岫拦住他,曹婴一听愣在原地,众人皆是面具难色。
苏晚疾打着圆场:“来南疆前便听闻妈祖娘娘最是灵验,我还未拜过妈祖娘娘,便想着让云岫带我去拜一拜。碰巧遇见了曹婴,便先上来坐坐。”
“我没听错吧?”曹婴掏了掏耳朵:“我大哥可是最不信鬼神之说的!”
曹婴朝苏晚疾竖起大拇指:“还是大嫂厉害!”
苏晚疾耳尖微不可见的红了起来,连忙扯开话题,她眼尖,指着桌上的签筒:“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