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父亲同娘亲是不是就是这时候认识的？”
苏晚疾期待着姜云岫的回应，父母在时四处征战，甚少有时间同她提起那些过往，父母去后，更是少有人会在她面前提起。
她只知，父母一生恩爱，育有三子。父母爱子，兄弟姊妹皆和睦。
“还要再晚一年。第二年萧濯回京述职时认识的。听先帝提过一嘴，二人头一次见，还在御花园大打出手，拦都拦不住。”
“然后呢？”苏晚疾来了兴致，抱着枕头笑盈盈的望着他。
“后来他们就看对眼了，先帝继位后将你父亲赶回北疆，你母亲便连夜收拾细软跟着跑了。最后有了你。”
姜云岫敲了敲苏晚疾的额头，苏晚疾被敲得猝不及防，捂着头嗷嗷叫。
“这就没了？”
苏晚疾不尽兴，丧气的趴着。
姜云岫只能糊弄过去，到底是别人家的私事，他也是年幼时听先帝与太上皇谈论过几次，零零碎碎知道些。
若是早知有这一天，到底是要问个清楚的。不过好在等回了兖京，还能上镇北王府问一问那些王府旧人。
“你的祖父与父亲，一生忠君报国，也因此成了仅存的外姓王。”
“既如此，你又为何忌惮镇北王府，忌惮镇北军？”
“会让人忌惮的从不是棋子，而是执棋人。晚晚可明白？”
太上皇也好，先帝也罢，他们可以安心将大姜的门户交到苏护与苏儒衍手中，不代表可以安心交到一个素未谋面，却以手段残忍着称的苏长安手中。
“收回皇族手中的封地也一样，姜效或许没有这个心思，不代表他老子没有。”
姜效乃淮安王本名，那他老子岂不是先淮安王姜兆！
“先淮安王想造反？”苏晚疾瞬间反应过来，“传闻先淮安王乃病逝。莫非……”
当年姜兆走的很突然，黔叔跟她提起时还不免一阵唏嘘。身强力壮的姜兆一夜暴毙，对外只说旧疾复发，来不及救治。
“姜兆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便该有此下场，他的妻儿自然不能豁免。”
“碰巧外有西洋人虎视眈眈，你们便想借着姜效的手，请君入瓮。”
苏晚疾一阵唏嘘，姜效乾合三十三年继任，这场博弈必定早于此。十几年隐忍不发，暗中推波助澜，这便是大姜风平浪静之下的权利之争。
难怪人人都在争权夺利，一句话便能定人生死，这样的权威实在诱人。
“姜云岫，我想造反当皇帝。”
姜云岫打量着她，嗤笑一声：“还没睡呢就开始做梦了？”
姜云岫伸手遮住她的眼睛，另一手轻轻拍着：“睡吧，睡醒了就登基了。”
姜云岫缓缓拍着，苏晚疾在这一遍遍的轻抚下缓缓睡去。
睡梦中她成了女皇，高坐在龙椅，威武又神气，姜云岫捧着玉玺在一旁俯首称臣。大殿上跪满了人，一眼望去乌泱泱的一片。
转眼间梦中世界又转到了云归院，她同姜云岫翻云覆雨，明黄的寝衣昭示着她天子的身份。
一场云雨戛然而止，又变成她坐在书房中，看着姜云岫一本一本的批着折子，朱笔在折子上圈圈写写。
姜云岫的字便如同他这个人一般，工整又锋利，一笔一划如刀刻一般。
恍惚间她听见一阵接一阵，断断续续的，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回响。
她逐渐睁开朦胧的双眼，耳畔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陛下，您该起了。”
梦境与现实重合，真假难辨。苏晚疾听见自己的嘴轻声吐出一句：“姜爱妃，替朕去上朝去。”
姜云岫闻言放声大笑，爽朗的笑声将苏晚疾拉回现实。
她猛地拍了自己一巴掌，姜云岫见状调侃着：“陛下清醒了？可亲自上朝否？”
苏晚疾将头扭向另外一边，伸手拨下头发掩面。
呵呵，梦见自己当皇帝就算了，还是个春梦，呵呵。回回梦醒了便忘了，今日怎记得这样清晰？
一睁眼，是谋权篡的白日梦，一闭眼是翻云覆雨的春梦。
真是畜牲到家了！
“一个春梦而已，倒也不至于如此没脸见人。”
姜云岫揶揄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苏晚疾一听猛地起身，牵扯到伤口，惨叫一声。
姜云岫脸色一沉，连忙放下折子，查看伤口。见伤口没有渗血，悄悄松了一口气。
“做什么这么大反应？”
苏晚疾将软枕盖在自己头顶：“没什么，就是有点想死，又觉得该死的不是我。”
“晚晚。”姜云岫起了戏弄的心思，俯下身，凑在她边上问道：“梦里的滋味好，还是梦外的滋味好？”
苏晚疾身体紧绷，转念一想，将软枕一撤，恶狠狠道：“自然是梦里！有八个男人！肤白貌美，高大威猛，人间一绝。”
姜云岫阴恻恻的看着她，冷笑一声：“哦。”
“你笑什么，那可是八个男人！想想都美死了！”
“嗯。”
“你嗯嗯哦哦的干什么呢？跟我说话让你很爽吗？”
见姜云岫愈发黑沉的脸，苏晚疾愈发劲了。不就是荤话，在北疆骂阵那些年，她讲的、听的最多的便是荤话。她拍了拍自己的脸：“来噻，来噻，你打我噻？”
反正她现在是个实打实的伤患，他就不信姜云岫能把她怎么着。
姜云岫收回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拿起边上的折子继续批阅着。
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苏晚疾得寸进尺，小嘴一撅，眼神一瞟，计上心头。
右手一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姜云岫跨间掏去，大喊：“呔！掏鸟神功！”
“苏晚疾！”
姜云岫怒极，扯下捆住床帘的绳子，便将苏晚疾的双手捆了起来。
苏晚疾被这一声吼的心跳漏了一拍，见姜云岫吓人的脸，眼泪啪嗒啪嗒的流了下来。
“呜……”
苏晚疾哭得撕心裂肺，怒吼声与哭嚎声，临刀听的一清二楚。她黑着脸，“噌”的一声长刀出鞘，提刀冲进营帐里，曹婴见状火速冲上去，却被临刀一同拖进营帐内。
“姜云岫！你她娘的在吼一个试试！我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