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暑交替,岁月不居。玉佩空间之内,因着那灵脉日夜滋养,生机愈发蓬勃盎然,恍若世外仙境,不染尘俗。自那日霜团对异芽显出莫名亲近、主动守护之后,刘丽丽心中对此株神秘嫩芽的重视,便又多了几分。虽仍不知其具体跟脚,但观其气象,察其异状,心知绝非池中之物,故而日常修行之余,也多了一份留意与看顾。
这一日,刘丽丽修行完毕,周天运转圆融无碍,只觉神清气爽,灵力充盈。她立起身来,眸光流转,扫视着这片属于自己的洞天福地。但见灵泉之畔,悟道茶树之下,乃至那新开辟的灵田之中,各类草木欣欣向荣,绿意逼人,灵气氤氲如雾。
那最初移植进来的凡俗薄荷、金银花,受此间浓郁灵气与灵泉灌溉,早已蜕凡脱俗,进阶为低阶灵植。此刻望去,薄荷叶片肥厚,脉络中隐有灵光流转,散发出的清凉气息直透神魂,有静心宁神之效;金银花藤蔓纠缠,金玉相间的花朵簇拥绽放,香气馥郁,蕴含着一股精纯的木系生机。这两样灵草,生长周期颇短,如今已是第三度成熟,金瓣玉叶,累累垂垂,若再不采收,其内蕴的灵气精华恐要过盈而损,反而不美。
再看那冰纹草,叶脉间的冰蓝纹路愈发深邃清晰,寒气内敛,品质稳步提升;聚灵草更是郁郁葱葱,如同碧玉雕成,吞吐灵机的效率远胜外界同类。空间虽好,然则地域终究有限,各类灵草竞相生长,虽未至拥挤不堪,却也显得有些纷杂。尤其是一些品阶较低、繁衍过快的杂草,虽也蕴含微末灵气,但于炼丹并无大用,反而会与高阶灵草争夺地力与灵机。
“是时候好生整理一番了。”刘丽丽心中暗道。她计划着,需得划分出更为明晰的区域,将那些品阶较高、用途重要的灵草,如冰纹草、聚灵草,乃至日后可能寻得的其他珍稀品种,集中移植到灵气最为充裕的核心地带,便于管理与汲取养分。而那些如同薄荷、金银花这般易于生长、常用于辅助或低阶丹药的灵草,则可另辟一区,循环种植采收。至于那些无用的杂草,自当清除干净,以绝后患。
念及此处,她便不再耽搁。心念一动,一柄长约尺半、宽约两指,通体由精铁混杂少许寒玉锻造而成的小药铲便出现在手中。此铲虽非什么法器神兵,却是她依着玉佩传承中某种粗浅的炼器法门,耗费了些许心力打造,材质坚韧,锋刃锐利,更因掺了寒玉,自带一丝凉意,用于分株、采挖灵草,可保其根部灵气不失,最是合用。
她挽起衣袖,露出两截皓腕,便从灵泉下游那片长势最旺的薄荷丛开始动手。但见她俯下身,药铲轻巧地探入灵土之中,手腕微一运劲,灵力暗吐,铲锋过处,泥土自然分开,既不伤及主根,又能轻松将整株灵草连同根须完好无损地起出。动作娴熟流畅,如行云流水,显是平日里没少做这般活计。
她先将那些已然成熟、灵气盎然的薄荷与金银花小心采下,只留下些许健壮幼苗以待后续繁衍。随即,又开始清理那些自发滋生、于炼丹无益的杂草。这些杂草根系盘结,生命力顽强,但在刘丽丽练气九层中期的精纯灵力与锋利药铲之下,亦是被纷纷斩断、起出,堆放到一旁,准备稍后统一处理。
不知不觉间,她便清理到了空间东侧,那片被白色石子围起的区域附近。目光触及石圈中央那株翠绿欲滴、银纹隐现的异芽,刘丽丽手中动作不由得放缓了下来。想起霜团对此芽的亲近守护,又忆及前番自己突破时那冥冥中一丝若有若无的助力,以及此芽能自主排斥周遭草木、优先汇聚灵气的异状,她心中已然认定,此物非同小可,其未来成长,或许关乎自身机缘。
“此地灵草虽好,但与它争夺灵机,却是大大不妥。需得为它留出足够的空间,任其生长才是正理。”
心中既定,她便特意以那白色石圈为中心,开始清理周边的灵草。无论是品阶不错的冰纹草幼苗,还是几株长势喜人的聚灵草,她都小心翼翼地将它们连同根部的灵土一并挖起,准备移植到新规划出的高阶灵草区内。她清理得颇为细致,力求不损这些灵草分毫,毕竟都是辛苦培育之物。
然而,百密一疏。就在她清理一株紧贴着石圈边缘、根系与异芽潜在土下的根须略有纠缠的聚灵草时,那聚灵草根系扎得极深,与异芽的领域似乎产生了某种微弱的抗衡。刘丽丽虽已尽量小心,但药铲探入时,角度稍稍偏差了一丝,“啪”的一声轻响,竟将那聚灵草的一条较为粗壮的侧根不慎碰断!
霎时间,一股翠绿欲滴、蕴含着颇为精纯草木生机与灵气的汁液,自那断口处渗了出来,滴落在下方色泽略深、仿佛蕴含着一丝奇异活性的灵土之上。
刘丽丽“哎呀”轻呼一声,微觉可惜。这聚灵草汁液亦是灵物,平白浪费了。她正待取出玉瓶承接,却见那几滴翠绿汁液甫一接触土壤,竟如同水滴落入烧红的烙铁之上,发出极其细微的“滋滋”声,转眼间便渗入土中,消失不见!
不,并非简单的渗入!就在那汁液消失的刹那,刘丽丽敏锐的神识捕捉到,异芽茎秆上那几道原本静静流淌着银光的纹路,骤然间亮了一亮!那光芒极其短暂,一闪即逝,快得让人几乎以为是错觉。紧接着,她便清晰地看到,那株原本只有寸许高的嫩芽,仿佛被注入了某种生命源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微微向上挺拔了半分!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半分,但相对于寻常灵草的生长速度而言,已是堪称惊世骇俗!
“咦?”刘丽丽心中一动,凝神细观。只见那异芽翠色更润,顶端两片嫩叶似乎也稍稍舒展了一丝,那层淡白色的灵气光晕流转得也仿佛欢快了些许。她再回想方才那银纹一闪、汁液迅速被吸收的景象,一个念头浮上心头:“莫非……此物竟能直接汲取其他灵植的草木精华以助自身生长?”
然而,那异变发生得太快,过程又极其隐晦,加之刘丽丽先前并未全心关注于此,此刻细细回想,却又有些把握不定。她蹲下身,伸出纤指,轻轻触碰那异芽周围的土壤,只觉触手温润,灵气充沛,与旁处并无明显不同。再看那异芽,除了觉得比昨日似乎又精神了少许,生长势头迅猛,较之普通灵草快了三倍不止外,也瞧不出更多特异之处。
“许是此地灵脉滋养之功吧?加之它本身神异,长得快些也是常理。”她暗自思忖,终究是将那瞬间的疑惑归咎于自己眼花或是巧合。毕竟,能直接吞噬他物精华成长的灵植,她闻所未闻,玉佩传承中也无相关记载。修仙界光怪陆离,或许此物只是生长需求特殊些罢了。
她不再深究,只是心中对这异芽的评价又高了一层。既然它需要空间,那便给它更大的空间。于是,她手下不停,将原本计划的半米空白区域,又向外扩展了一圈,最终为这异芽清理出了一米见方(约合三尺见方)的独立空地。在这空地之内,除了那圈白色石子与中央的异芽,再无他物,显得格外空旷静谧。
做完这一切,她站起身,拍了拍沾染了些许灵土的手掌,望着那在空地上更显孤傲与神秘的翠芽,轻声道:“眼下也只能先如此了。待日后闲暇,再去那灵泉源头,取些最精华的泉水来浇灌于你,或能助你长得更好些。”
言罢,她便转身去处理那些刚刚采收下来的薄荷与金银花等灵草。这些灵草需及时处理,否则灵气会随着时间流逝。她取出一套早已备好的玉制工具,或是将其枝叶分开,或是取其花朵晾晒,准备依照传承中的法门,将其炮制成易于保存、灵气不失的灵草干。无论是日后炼制某些特定丹药,还是为那尚且遥远、却并非不可企及的“炼器”之道提前储备基础材料,这些处理好的灵草,都是不可或缺的资粮。
空间之内,少女忙碌的身影与那株静默生长、悄然汲取着天地灵机与方才那意外“养料”的异芽,构成了一幅动与静交织的画卷。而那异芽茎秆上,一丝几乎微不可察的翠色光华,沿着银纹缓缓流转,最终隐没于根茎深处,仿佛蕴藏着无穷的奥秘,静待风云际会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