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刘丽丽一举突破至练气七层,体内赤金灵力奔涌如长江大河,神识亦随之壮大,较之六层时强横了何止倍蓰。然她深知,初破关隘,境界未稳,犹如新铸之利剑,锋芒虽露,却需细细打磨,方能收发出心,圆转如意。故而,她并未因晋升之喜而稍有懈怠,反是愈发沉静心神,于那结界旁的岩龛之中,寻了个最为贴近灵脉流向的方位,复又盘膝坐下,五心向天,运转起那已臻化境的《清灵诀》。
此番修炼,意在“巩固”二字。她不再如冲击瓶颈时那般鲸吞海吸,强行纳取,而是将心神沉入体内,细细体悟着练气七层所带来的种种玄妙变化,引导着那新生的、更为精纯浩瀚的赤金灵力,沿着拓宽坚韧的经脉,一遍又一遍地做着周天循环。
峡谷之内,那浓郁得化不开的天地灵气,受其功法与极品灵根牵引,虽不似突破时那般形成狂暴气旋,却依旧如百川归海,化作缕缕肉眼可见的乳白色灵丝,自其周身三百六十五处大穴,源源不绝地渗入体内。这些外界灵气,经由《清灵诀》炼化,去芜存菁,再与丹田内那赤金色的本源灵力相融,使得那灵力湖泊愈发深邃凝实,湖面波澜虽渐趋平缓,内里蕴含的力量却是在稳步增长。
她体表那因突破而骤然亮起的淡金灵光,此刻亦随着其心念转动,缓缓内敛,不再那般夺目,而是如同为其披上了一层薄如蝉翼的金纱,光华流转间,隐与周遭灵气韵律相合,仿佛她已成了这峡谷的一部分,与这方天地同呼吸,共脉动。呼吸吐纳之间,隐有风雷之声相随,却又被其牢牢束缚于方寸之内,不显于外。
如此日升月落,不知几个轮回。刘丽丽物我两忘,全然沉浸在这巩固修为的玄妙境界之中。只觉自身对灵力的掌控愈发精微,念动即至,如臂使指。那赤金灵力流淌过处,经脉窍穴无不温润舒畅,隐隐有宝光内生。练气七层初期的境界,在这水磨工夫下,正一点点变得坚不可摧。
待到夜幕低垂,月华如练,透过峡谷一线天,洒下清冷辉光,与谷内自行发光的苔藓、灵草交相辉映,更添几分秘境幽玄之意。刘丽丽方才自那深沉的入定中缓缓醒来,双眸开阖,神光湛然,已无初突破时的锋锐逼人,转而化为一种深潭古井般的幽深与平静。
她略感唇舌干燥,心念微动,便已置身于玉佩空间之内。
空间之中,依旧是那般灵气氤氲,祥和宁静。灵泉泊泊,茶树枝叶舒展,顶端那青白花苞上的金色符文流转不息,异香沁人心脾。然而,刘丽丽甫一现身,目光便是一凝,并未立刻去取那灵茶,而是悄然将自身气息收敛至近乎虚无,视线落向了空间核心——那处灵脉节点所在。
只见那灵脉土壤,因蕴藏精纯灵机,终日散发着柔和而温润的莹莹白光,如同铺了一层月华宝石。而此刻,在那光华边缘,一个灰棕色的身影,正做出一个令刘丽丽都为之讶异的举动。
正是那只已然产生异变、毛发隐泛银芒的野兔!
它不再像以往那般,只敢在灵泉边饮水和在远处草丛窥视,竟是趁着夜色(或者说,空间内无昼夜之分,乃是趁刘丽丽不在之时),悄无声息地靠近了那灵脉的核心区域!
它显得极为小心谨慎,四肢紧贴地面,匍匐前行,每一步都落得极轻,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瞳,紧紧盯着前方泛光的灵脉土壤,既有渴望,又带着一丝本能的敬畏。它来到灵脉边缘,并未像啃食普通灵草那般贸然下口,而是迟疑了片刻,然后,缓缓低下头,用它那湿润的鼻尖,极其轻柔地,一下一下,去触碰、去磨蹭那散发着温润灵光的土壤!
而更令人惊奇的是,随着它这看似怪异的举动,其周身那层原本极其微弱的银色光芒,似乎受到了某种激发,竟变得稍稍明显了些许。并且,在那银芒流转之间,刘丽丽敏锐地察觉到,有一丝极淡、却无比纯粹的寒气,自其小小的身躯内弥漫开来,萦绕在其周遭寸许之地!
这丝寒气,并非寻常冰雪之冷,而是带着一种昆仑山特有的、万古不化的玄冰之意,清冽、纯粹,仿佛能冻结神魂!这与空间内温润平和的灵气氛围格格不入,却与外界昆仑山脉那冰封千里的酷寒隐隐呼应,同出一源!
“咦?”刘丽丽心中轻噫一声,大感奇异。这野兔久居空间之内,饮的是温和灵泉,受的是茶苗道韵滋养,何以体内会生出如此纯粹的昆仑寒气?莫非……是它本身乃昆仑雪兔,跟脚血脉中便蕴含着一丝寒冰属性,只是以往凡胎浊体,无法显化?如今受这空间内精纯灵气的日夜滋养,尤其是靠近这本质极可能源自昆仑龙脉的灵脉节点,竟意外激发了其血脉中沉睡的力量?
她凝神细观,只见那野兔蹭了一会儿灵脉土壤,似乎从那温润光华与特殊的地脉气息中汲取到了某种它急需的养分,周身萦绕的那丝寒气渐渐收敛入体,银芒也恢复如常。它满足地打了个小小的哆嗦,抬起头,警惕地四下张望了一番——竟未能发现已将气息收敛到极致的刘丽丽——然后,才迈着比来时轻快了几分的步子,迅速溜回了灵脉旁那茂盛的草丛之中,隐没了身形。
刘丽丽并未现身,亦未出声惊扰。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心中念头飞转。
“万物有灵,各有其造化。这兔子机缘巧合入此洞天,饮灵泉,食灵草,栖于灵茶树之下,如今更是主动探寻灵脉之气,激发自身潜藏血脉……这一步步行来,看似偶然,实则是它自身灵性在引导,是它作为昆仑生灵,在追寻最适合它的蜕变之路。这丝寒气,便是明证。”
她回想起自己以昆仑灵泉洗髓,铸就极品灵根,如今这昆仑野兔,亦在借昆仑灵脉之气,唤醒血脉中的寒冰之力。这其中因果轮回,造化之奇,令人慨叹。
“也罢,既然这是你的缘法,我便不予干涉。且看你在这条路上,能走出多远。”
刘丽丽心中定计,决定对这野兔采取放任自流的态度,只要其不损害空间根本,便由得它自行探索、成长。这或许,也能为她观察生灵进化、感悟天地法则,提供一个绝佳的范例。
她轻轻走到灵茶树旁,取了少许嫩叶,引灵泉水冲泡,浅啜一口,茶香与道韵入腹,与体内赤金灵力交融,更觉神清气明。目光再次扫过那野兔藏身的草丛,以及那兀自散发着温润白光的灵脉节点。
“昆仑之寒,洞天之暖,阴阳交汇,生灵异变……这方天地,倒是越来越有趣了。”
她饮尽灵茶,身形一闪,便已回到外界岩龛之中,继续那巩固修为的功课。月色下,少女身影与巍峨昆仑融为一体,道途漫漫,而其心愈坚。那空间内的野兔,亦在无人打扰的静谧中,开始了它独特的、属于它的灵性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