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瑾刚稳住身形，脑海里就传来小七雀跃的声音：“宿主！我们收集到的气运已经达到百分之五十了！离成功又近一大步啦！”
那股雀跃也感染了云瑾，她指尖微微一动，心中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些。目光下意识落在不远处的冰床上，不知是不是错觉，床上沉睡着的男人，脸色似乎比之前红润了几分，不再是那种毫无生气的苍白，连呼吸都好像平稳了些。
还没等她细想这变化的缘由，小七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神秘：“宿主，准备好啦，我们的下一个目的地，是民国乱世哦！”
“介绍一下背景。”云瑾认真的点头。
小七的声音瞬间变得郑重了些，不像刚才那样雀跃，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解说：“宿主，这可是个特别复杂的时代哦！这时候的地盘可不是朝廷说了算，到处都是手握兵权的军阀。他们占着一块地方就当‘土皇帝’，北边有陆承泽、沈明的直系，东北是赵敬尧的奉系，西边还有林鹤年守着山西……各自拿着枪杆子，看谁不顺眼就开打。
老百姓的日子更难了，军阀们要筹军饷，就随便加赋税，地里的粮食、家里的存银都可能被抢走；要是两军在城外打仗，炮弹说不定会炸进村子，好好的房子转眼就成了破瓦堆。有时候换个军阀掌权，连用的钱、遵守的规矩都得跟着变，大家连安稳过日子都成了奢望。
不过呀，这个时代也有好多读书人、年轻人，拿着传单在街头喊口号，想让国家变得好起来；还有人偷偷办报纸、开学校，就算冒着危险，也想把知识和希望传给更多人。咱们去了之后，可得格外小心，说不定随便走条街，都能撞见特别重要的事儿呢！”
听到这些，云瑾也切实感觉到了局势的严峻，指尖悄悄攥紧了衣料，眼前的光影突然剧烈晃动。等她再次睁开眼，耳边已经被截然不同的声响填满——水晶灯折射的光晃得人眼晕，萨克斯的旋律混着男女的笑谈、酒杯碰撞的脆响，显然是身处一间热闹的民国歌舞厅。
“瑾姑娘，下一个就该你上台了！”一个穿灰布短衫、系着黑布围裙的伙计匆匆跑过来，手里攥着条绣着银线的手帕，语气带着几分急：“赶紧对着镜子理理衣裳，客人们都盼着你的歌呢！”
云瑾顺着他指的方向转头，梳妆镜里的身影瞬间让她怔住：身上是件墨绿提花软缎旗袍，领口滚着细细的银边，斜襟上缀着三颗鸽血红宝石扣，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裙摆开叉到膝下，露出一截衬着白袜的纤细脚踝，走动时能看见裙角绣着的暗纹缠枝莲轻轻晃动。长发被挽成饱满的圆髻，簪着支点翠嵌珠的凤凰步摇，碎发垂在颊边，衬得脖颈又细又白；耳上是珍珠耳坠，随着呼吸轻轻晃，连唇上都涂了层豆沙色的唇膏，添了几分娇俏，却又因眉眼间的清冷，生出一种矛盾又勾人的美。
“这时候的服装还真好看。”云瑾望着镜中墨绿旗袍映出的身影，指尖轻轻拂过衣襟上的鸽血红宝石扣，心底悄悄叹道。她此刻身处的，正是整个北平最火的歌舞厅——“金粉阁”，而她，便是这里最负盛名的歌女。
在这军阀混战、人心惶惶的年月里，金粉阁的霓虹是城里难得的暖色，她的歌声更是无数人追捧的慰藉。不管是挎枪的士兵、奔波的商人，还是避乱的百姓，只要踏进这里，听她唱一曲最出名的《山河盼》，总能暂时忘掉城外的炮火、家中的窘迫，寻得片刻安宁。
整理好鬓边的凤凰步摇，云瑾跟着伙计往台前走，刚到幕布后，台下的喧闹却比往常更甚，还夹杂着细碎的议论声。幕布缓缓拉开，聚光灯落在身上，她提着裙摆走到舞台中央，目光无意间扫过显眼的卡座——那里坐着个穿深灰军装的男人，肩章上的金星格外夺目，正是刚接管北平防务的陆少帅。
“听说这位陆少帅是留洋回来的，年纪轻轻就掌了兵权，能搞清楚现在的局势吗？”
“谁知道呢！各路军阀都盯着北平，他要是镇不住，咱们日子更难了……”
“前几天他倒抓了批乱兵，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长久啊！”
细碎的议论飘进耳中，云瑾握着话筒深吸一口气，随即开口唱起《山河盼》。“烽烟散，盼山河安，炊烟起，归人还……”她的歌声依旧婉转动听，像一汪清泉漫过人心，原本嘈杂的议论声渐渐低了下去，连那些满脸愁绪的客人，也跟着旋律轻轻晃了晃身体。方才还紧绷的氛围慢慢松弛，台下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少了几分焦虑，多了几分安稳，连卡座里的陆少帅，转着钢笔的动作也缓了缓。
云瑾唱完最后一句“万里疆土盼清晏”，尾音轻轻落下，金粉阁里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欢呼声几乎要掀翻屋顶。“云瑾姑娘！再来一首！”“唱得太好了！”此起彼伏的叫好声里，还混着客人的赞叹：“不愧是金粉阁当下最火的歌女，这嗓子、这韵味，咱们这趟来的属实值得！”
云瑾微微欠身致谢，正准备退回后台，台下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只见卡座里的陆少帅抬手招了招，身后的副官陈平立刻上前，捧着个锦盒走到台前，声音洪亮地开口：“我家少帅说，云瑾姑娘的歌，唱到了人心坎里。这对‘流光珠’，是少帅赏的，还请姑娘收下。”
锦盒打开，里面躺着一对圆润的东珠耳坠，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一看就价值不菲。台下瞬间安静下来，随即又是一阵吸气声——谁都知道陆少帅行事张扬，却没料到他赏人竟如此一掷千金。副官将锦盒递到云瑾面前，她抬头看向卡座，陆少帅正靠在椅背上，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眼神里带着几分玩味，又似有深意：“姑娘的歌声，配得上这份礼。”
云瑾闻言，唇角弯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抬手轻轻勾起耳边垂落的碎发，姿态温婉又不失大方：“多谢少帅厚赏，这份情谊，云瑾记下了。”
说罢，她又转向台下众人，微微屈膝行了个礼，声音清亮却温和：“也多谢各位客人今晚的捧场，方才献丑了。眼下时辰不早，云瑾身子有些乏，便先告退了，改日再为各位唱曲儿。”
话音落，她接过副官递来的锦盒，指尖轻轻触到盒面的绒布，又抬眼往陆少帅的卡座望了一眼——对方仍靠在椅上，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锦盒上，眼底那点深意比方才更浓了些。云瑾没再多看，提着旗袍裙摆，稳步退回了后台，只留台下的掌声与议论声，还在金粉阁里轻轻回荡。
云瑾回到后台，刚在梳妆台前坐下，便拿起卸妆棉，细细擦去脸上的胭脂。红粉褪去，露出她原本清丽的眉眼，少了几分台上的柔媚，多了些素净的沉静。
“哟，这不是咱们金粉阁的头牌吗？”一道带着几分酸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云瑾回头，见苏曼丽端着杯茶，倚在门框上，眼神落在她手边的锦盒上，语气里藏不住羡慕，“方才在台下听着，云姑娘的歌技可是又精进了，连陆少帅都亲自赏了这么贵重的东西，真是好福气。”
云瑾手上的动作没停，只淡淡笑了笑：“曼丽姐过奖了，不过是唱得久了，多了点心得罢了。少帅的赏，也是机缘巧合。”
苏曼丽走近几步，目光在锦盒上转了圈，又看向云瑾：“机缘巧合？这话也就骗骗旁人。你呀，就是心思细，唱的词、调的韵，都能挠到人心里去。不像我，唱来唱去，总差着点意思。”说罢，她轻轻叹了口气。
云瑾刚要开口，就听见后台门口传来争执声：“抱歉，后台是我们姑娘们卸妆歇脚的地方，客人不能进来！”
她转头望去，只见守在门口的伙计正拦着个穿军装的男人——正是方才跟着陆少帅的陈平。陈平手里没带别的东西，只站在那里，面色有些为难，正想再说些什么，迎上云瑾的目光便停了口。
云瑾放下手中浸了花露的细棉布帕子，方才她正用这帕子细细擦去脸上的胭脂，红粉褪去大半，露出原本清丽的眉眼，少了台上的柔媚，多了几分素净沉静。她起身走到门口，对着伙计温和道：“这位是我的朋友，不是来捣乱的，放他进来吧。”
伙计愣了愣，见云瑾神色笃定，又瞥了眼副官身上挺括的军装，终究没再多拦，侧身让开了路。陈平走进来，先对着云瑾微微颔首，语气恭敬：“云瑾姑娘，我家少帅听了您的歌，很是欣赏，想请您今晚去‘丰泽园’吃顿饭，不知您是否方便？”
云瑾闻言愣了愣，指尖下意识攥了攥帕子，脑海里忽然闪过方才台下那人的模样——深灰军装衬得身姿挺拔，眼神沉静又带着锐利，明明是张扬却透着股让人安心的沉稳。她定了定神，轻轻点头：“劳烦陈副官转告少帅，我稍后收拾妥当，便过去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