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谷内,柳依依和小春花正在一片灵田里弯腰劳作。
再次看到这些需要经年累月才能长成的药材,陈阳心中那份关于生命浅薄的感悟愈发清晰。
人生短暂,有时竟不如一株灵药长久。
“陈大哥!”
眼尖的小春花最先发现了他,立刻丢下手中的小锄头,兴奋地挥舞着手臂。
柳依依也抬起头,看到陈阳,苍白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只是腿伤才愈,动作有些不便:
“陈大哥,你怎么来了?这里太阳大,去屋里坐吧。”
她显然已经听说了昨天青云峰广场的事情,看着陈阳的目光充满了敬佩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仰慕。
小春花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陈阳:
“陈师兄现在是内门弟子了!当然是来接我们走的呀!我们终于不用再在这里当杂役啦!”
她的小脸上写满了憧憬和期待。
陈阳点了点头,微笑道:
“嗯,内门弟子有随从名额。我在青云峰有了住处,你们继续留在这里,我不放心。”
他心中考量的是李宝德那边。
虽然李炎被废,李宝德大概率不敢再明目张胆来找麻烦,但以防万一,还是将她们带在身边更稳妥。
经历了这么多,他行事愈发谨慎。
小春花一听,顿时欢呼起来,随即又眨着大眼睛,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道:
“陈师兄果然是想要我和依依姐姐两个人一起伺候呀!”
柳依依顿时闹了个大红脸,羞恼地轻轻拍了一下小春花的后脑勺:
“死丫头!胡说八道什么!看我不撕你的嘴!”
她偷偷瞥了陈阳一眼,脸颊更红了。
陈阳也被这虎狼之词弄得有些尴尬,干咳了两声,摸了摸鼻子,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这小春花,总是口无遮拦,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柳依依赶忙道:
“陈大哥,你…你稍等一下,我去收拾一下东西。”说完,便红着脸,脚步有些慌乱地跑回了不远处的简陋小屋。
陈阳和小春花坐在屋外的石凳上等待。
小春花叽叽喳喳,兴奋地追问着昨天陈阳大战李炎的细节,眼睛里满是崇拜的小星星,几乎把陈阳当成了故事里的大英雄。
陈阳应付了几句,忽然注意到小春花的气息似乎比前几天强了不少,仔细一感应,讶然道:
“小春花,你突破到炼气二层了?”
他记得不久前这丫头还只是炼气一层的样子。
小春花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又恢复如常,吐了吐舌头,扭过头去:
“不告诉你!前几天我自己出去玩,有奇遇!”
陈阳目光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追问,但心中却留了意。
修为提升如此之快,难道是误食了什么灵果?
或是真有其他机缘?
这时,柳依依收拾好了两个不大的包裹走了出来,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无非是几件换洗的旧衣服。
小春花看着陈阳,又期待地问:
“陈师兄,我们有那种会飞的法器吗?就是‘咻’一下飞到天上,‘呼呼’地飞过去那种!”
她一边说一边比划着,满脸向往。
陈阳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没有。而且…我暂时还没修炼御气飞行的术法。”
他晋升太快,很多内门弟子标配的东西都还没来得及获取。
小春花闻言,小脸顿时垮了一下,显得有些失望。
柳依依倒是很开心,柔声道:
“没关系,从蝴蝶谷到青云峰,走路也就一个多时辰,我们慢慢走过去就好。”
“那好吧。”小春花很快又打起精神,上前一把牵住陈阳的手,笑嘻嘻地说:“陈师兄,那我们走啦!”
说着就拉着他往外走。
柳依依看着小春花自然无比地牵着陈阳的手,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脸颊微红地低下头,默默拿起包裹,跟在了陈阳身旁。
……
与此同时,玉竹峰,赵嫣然居住的玉竹小楼。
小楼之外,一层淡淡的透明光幕笼罩,将内外隔绝开来,这是小楼的防护与隔音法阵。
楼内,琴音淙淙,如溪流潺潺。
林洋一袭白衣,坐在窗边,神情专注地抚弄着一架古琴,嘴角依旧带着那抹若有若无的阴柔笑意。
软榻之上,一张棋盘摆开。
赵嫣然与杨天明相对而坐,正在对弈。
杨天明落下一子,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霸道:
“昨天的事情,师妹想必已经知道了吧。”
赵嫣然执棋的手指微微一顿,轻轻点了点头,美艳的脸上掠过一丝复杂难明之色。
她如何能不知道?
陈阳废了李炎,晋升内门。
这件事早已在外门杂役区域传疯了,她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师妹无需担心烦恼。”
杨天明语气淡然,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陈阳若再对你纠缠不清,不识抬举。只要师妹你开口,师兄我自有办法让他彻底消失,永绝后患。”
赵嫣然的心猛地揪紧了一下,连忙抬头,语气有些急切:
“不用了,杨师兄!多谢师兄好意。但我听闻…李炎师兄此次与陈阳冲突,并非因我而起,是为了他在丹堂的那位表弟李宝德出头才…”
她下意识地想要将事情与自己和陈阳的关系撇清,生怕杨天明真的去找陈阳麻烦。
就在这时。
林洋的琴音微微变了一个调子,似乎更加悠扬,却也更加难以捉摸。
杨天明看了赵嫣然一眼,正想再说什么。
忽然,小楼那隔绝内外的法阵光幕,传来一阵急促而虚弱的拍打声,以及一个沙哑、焦急,带着哭腔的呼喊声,断断续续地传了进来:
“杨师兄…林师兄…赵师妹…开开门…求求你们…开开门啊…”
“是我…李炎啊…”
“师兄…师妹…开门啊…”
那声音一遍遍响起,充满了绝望和哀求,足足叫了四五声,坚持不懈。
赵嫣然好看的眉头不禁蹙了起来,棋也下不下去了。
杨天明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冷声道:
“真是聒噪。败军之将,废人一个,还有脸来此扰人清静?我去打发他走。”
赵嫣然却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算了,师兄。毕竟…毕竟曾经同门一场,他也落得如此下场了…就见一面,听听他说什么吧。”
她终究还是心软了。
或者说,是对李炎如今的状态产生了一丝怜悯,同时也想听听他亲口说说昨日之事。
说着,她纤手微抬,打出一道法诀。
笼罩小楼的透明光幕轻轻波动了一下,如同水纹般荡漾开来,露出一个可供人通过的入口。
楼外的景象映入眼帘。
只见一个浑身缠着绷带、面色惨白如纸、气息萎靡到极点的身影,正瘫坐在门口。
不是李炎又是谁?
他此刻的模样,比昨天被抬走时更加凄惨狼狈,眼中充满了血丝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