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修行者都已散去。
陈玄站在凌雪身旁。
凌雪与钱主事站在后院的门口,看着地面上那一道浅浅的焦痕。
那是昨夜那个影子刺客最后留下的痕迹。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钱主事,您看出了什么?”
凌雪的声音有些沙哑。
钱主事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点灰烬,放在鼻下闻了闻。
“没有血气,没有魂魄残秽,甚至没有术法残留的波动。”
他摇了摇头。
“干净得…就像它从未来过。”
凌雪的心沉了下去。
线索,断了。
这种傀儡的手段,闻所未闻。
“这东西,术法排行榜上没有。”钱主事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
“凌丫头,此事必须立刻上报司主大人,让他老人家定夺。”
凌雪正要点头,一名镇魔司的密探匆匆走近,他看了一眼凌雪,又看了一眼钱主事。
这很古怪。
毕竟在名义上,如今明州镇魔司里,钱主事的级别是要比凌雪要高的。
但这名密探的表现,却似乎是凌雪身份更高。
凌雪给他使了个眼色,密探跟凌雪走到了角落。
“出事了!”这是密探开口的第一句话。。
凌雪心中咯噔一下。
“司主大人失联了!”
“三天前,司主大人传回最后一道讯息,说已在返回明州的路上。”
“可按脚程,他昨日就该到了。我们派人沿途寻找,只在三百里外的官道上,发现了司主大人的坐骑,还有这个…”
密探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块碎裂的玉佩。
玉佩上,一个“凌”字已经断成两半。
那是明州镇魔司司主的身份令牌。
轰隆。
凌雪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有惊雷炸开,眼前一阵发黑。
钱主事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封锁消息!”
钱主事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立刻,封锁一切消息。”
他拉着凌雪,快步走入一间偏厅,反手关上了门。
陈寻目送着他们离开,若有所思。
偏厅内。
“钱主事…”凌雪的声音带着颤音。
“闭嘴!”钱主事厉声打断她,“凌丫头,听我说!”
老人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司主失踪的消息,绝不能传出去,一个字都不能。”
“现在外面那群人本就是惊弓之鸟,要是让他们知道连司主大人都出了事,镇魔司顷刻间就会分崩离析。”
“都尉府那头更是虎视眈眈,他们要是收到风声,怕是今天就会带兵把这里给围了!”
凌雪的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她明白,钱主事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
明州镇魔司的擎天柱,倒了。
至少,是暂时找不到了。
“那我们怎么办?”
她看着老人,心中既有为父亲的担忧,也有为镇魔司未来的担忧
钱主事长叹一声:“为今之计,只能违抗司主的命令,由我等带那些人去为知州大人看病了。”
“只要知州大人能重新主事,以他的威望,就能压住都尉府的气焰,稳住城中局势。”
“到那时,我们才有时间和机会,去寻找司主大人的下落,”
凌雪平复心中的心情。
“我明白了。”
她推开门,重新走回大堂。
朝陈玄说明了情况,并找人重新召集那群修行者。
不多时,大堂里。
修行者已经聚齐。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又发生了何事。
“诸位。”
凌雪开口,声音清冷,传遍大堂的每一个角落。
“司主大人延误了一些时日,传来命令,让我等先行去知州府诊治。”
“整理行装,一刻钟后,出发。”
她说完,便转身离去。
一刻钟后。
一支数十人的队伍,走出了镇魔司的大门。
凌雪骑着一匹黑色骏马,走在最前。
她身后,是那群神色各异的修行者,再往后,是五十名全副武装的镇魔司卫兵。
队伍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走上街道,这股压抑感变得更加浓厚。
整个明州城,都像一根被拉满的弓弦。
街道上,行人稀少,店铺大多关着门。
一队队身穿银甲的都尉府兵士,手持长戟,往来巡逻。
他们的脚步声整齐划一,踩在黑色的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当镇魔司的队伍出现时,那些巡逻兵士的脚步明显一顿。
一道道不加掩饰的目光,如同利剑般扫射过来,带着审视,挑衅,还有一丝毫不掩饰的杀意。
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在碰撞。
镇魔司的卫兵们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器,紧张地与那些目光对峙。
队伍穿过两条主街,朝着城市中心那座最为宏伟的府邸走去。
知州府。
离得越近,戒备越是森严。
这里巡逻的,不再是都尉府的兵士,而是身穿知州府亲卫服饰的甲士。
他们同样神情肃杀,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将整座府邸围得如铁桶一般。
队伍在知州府高大的门前停下。
朱红色的府门紧闭,门口两尊巨大的石狮,在阳光下显得冰冷而沉默。
凌雪翻身下马,独自上前,递上了自己的腰牌。
“镇魔司捉刀人凌雪,奉命带人前来为知州大人诊治。”
守门的卫队长验过腰牌,又仔细打量了她身后的众人,这才点了点头。
“请随我来。”
沉重的府门,发出嘎吱的声响,缓缓向内打开。